第二个人知道，但是良心上的约束才是最牢靠的！人家李海洋对自己如此信任，真是称得上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面对这种好领导好老板，如何能狠得下心去坑人家钱！要啃就啃最硬的骨头！要跑就跑最大的业务！周安国已经下了决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今天还非要把红星五厂这块硬骨头给啃下来不可！之所以今天又是理发，又是找他爸的劳保眼镜，就是因为已经两次前往红星5厂，每次都给怼了出来。如果不改头换面，估计去了也是白搭。红星五厂大门看得比较松，倒是可以随便进，就是销售科长一直没见到，据说最近几乎不在科里，忙得四脚朝天。在科室里面留守的是一个老员工，脾气大得很，两次把周安国骂的落荒而逃的都是他。周安国骑着自行车，很快就进了红星五厂的大门。门卫还是象征性地抬头看了一眼，见是一个干部模样的人，便低头看报纸了。等到了销售科的楼道里面，周安国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在脑子里面狠狠地过了几遍普通话的发音。在八十年代初，普通话可没有后来那么普及，绝大多数市民说的都是本地的土话。这种地方话非常有特色，在以后火遍大江南北的疯狂系列的电影中，有一个本地黄姓的男明星把这种地方话彻底带火了。周安国的普通话相当不错，在上中学的时候甚至获得过朗诵比赛的名次，只不过平时面对邻里街坊还是习惯于说地方话。这次要改头换面，必须从口音上也加以改变，免得那个老员工看出破绽。“噹噹…”周安国轻轻敲了两下门，然后便把供销科的大门推开。里面果然只有一个人留守，正是那名老员工，只是今天的态度截然不同。前两次周安国刚一推开门，这个老员工看到来人的样子就一脸的不耐烦，刚说没两句，就直接高门大嗓了。但是今天看到是个年轻干部一样的人，老员工立马脸上露出了微笑，轻声问道：“小伙子你找谁？”
“我来找你们销售科长谈一笔业务。”
周安国操着标准的普通话说道。一听对方说的是普通话，老员工的脸上更加的温和了起来。在八十年代初只有少数人才说普通话。一种是外地来的大学生，或者是厂里面的外地干部，另一种就是有一定身份的人。“销售科最近太忙了，都出去跑业务了，估计一时半时是回不来的，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保证给你转达到。”
看着老员工满脸堆笑的表情，周安国心里面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看得出来，自己换了发型戴着眼镜，穿了毛料中山装，再加上变换了口音，这位还真没认出来自己到底是谁。“这件事情比较急，我留一张名片吧。”
周安国装作非常随意的样子，从兜里面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这个老员工的脸骤然变得紧张了起来！名片这种东西他倒是听说过，但还真是头一次看到！等接过来一看，上面写得都是地址单位，好像是一家饭店，自己也听说过，在市里面非常有名。据说就是广西路那个闲置了两年的小洋楼改的饭店，菜价高，环境好，一般人都吃不起。而名片上写得明白，眼前这个人竟然是饭店的业务经理！这业务经理到底是个什么官？手底下管多少人？这位老员工自然也不明白，甚至连这个饭店是国营集体也不知道。但有一点，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是有身份的，能拿出名片来那能是一般人吗？“放心，我一定把这事情给你转达到。其实我们科长每天跑的都是同一个地方，真要急的话，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老员工说道。“哦？”
周安国一听兴奋了起来，险些顺口把地方话说出口。他定了定神，才用普通话问道：“那请问老同志，科长每天都去哪里跑业务？我直接去找他也可以。”
“别提了，还不是又去红旗电缆厂泡蘑菇去了。”
那个老员工撇着嘴说道。“厂长要求的电缆进价太低了，非让科长把价格谈下来，这已经去磨叽了快10天了，人家红旗电缆厂根本不松口。”
“我估摸着再来上10天也是白搭，每天一早走，晚上才回，经常喝得醉三马四的，结果啥业务也没谈下来，真是愁人啊。”
周安国听了之后也是不明所以，但终于知道销售科长的下落。他礼貌的告了辞，等走出销售科办公楼的时候，回头还发现那个老员工正在挥手相送，心中不由得一阵窃笑。看来自己这种改头换面的手法还真是有效，竟然没有露馅！他二话不说，骑上自行车直奔红旗电缆厂。凭借这身行头，很轻松地就找到了红旗电缆厂的销售科。得到的消息却是两个科长正在外面谈事，地点不方便透露。正当周安国失望地骑着自行车往回赶的时候，却从路过一家国营饭店的窗口看到了自己的目标！那不正是红星五厂的销售科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