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四个篮子中的面塑一一看过之后,李海洋的心中彻底的有了底,如果从民俗文化的角度上来说,这些面塑堪称精品中的精品。虽然在前世也接触过一些面塑图片,但也不知道是因为传承断续的关系,还受某种人为的原因,和现在看到的精美程度有着不小的差距。只不过有个问题摆在了李海洋的面前,那就是在当年并没有什么礼盒之类的东西。这些面塑因为担心被压坏,都是用村里面特制的竹篮装着。篮子都是专门用来装面塑的,类似于解放前饭店中那种食盒。柳条篮子呈现方形,最上面有一个盖子,可以把面塑一层一层地放好。可是这些篮子只有实用功能,外表看上去十分的粗糙,就是用细柳条编制的,里面的内衬是普通的木板,看起来十分的寒酸。因为怕被风吹得干裂影响造型,4个大篮子上面都蒙着厚厚的花布,看上去乡土气息有些过于浓厚。自己这些东西是要拿到城里,摆在旅游局处长面前的。按道理来说应该有更为合适的包装才对,但是这年月上哪淘换这些东西去。现在天已经蒙蒙亮,距离市区还有10公里多点的路程,已经不能再耽搁了。李海洋拿出一张大团结放在了桌上,对刘铁山说道:“支书,这是货款,花馍的品质我很满意,真是麻烦你了。”
还没等他说完,刘铁山已经急得脸红脖子粗,抓起这张大团结硬塞到了李海洋的口袋里。“俺庄户人做事实诚,怎么能贪得无厌,一块钱一个花馍上哪找这好事去,怎么还给钱,这事我就做主了,钱绝不能要了。”
虽然李海洋再三说前面那10块钱是定金,今天拿的是货款。可是刘铁山梗着脖子死活不要,俩人推推搡搡,磨叽了两分钟钱也没收。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海洋知道不能再耽搁,便只得说道:“那钱我就先收了,咱们价钱以后再谈。”
“这才对嘛。”
刘铁山长舒了一口气,二话不说,提上两个篮子就走出门外,帮着李海洋用绳子把四个篮子紧紧地固定在自行车后座上。“海洋,花馍这玩意儿不经磕碰,你骑的时候不能太快,遇到个沟沟坎坎最好下来推”“刘叔放心。”
李海洋推着自行车向前快行了几步,轻巧地从自行车大梁处抬腿上车,向前飞快地骑去。等赶到市区的时候,除了卖早点的正在出摊,环卫工人在清扫马路之外,几乎看不到任何的行人。这座北方小城因为靠近海边,在冬天里经常因为海雾的关系显得十分的阴冷。李海洋骑着自行车,按照打听好的地址赶到了广西路3号。这处地方离海边直线距离大概不到100米,在以前是德国人的一所别墅。李海洋把自行车停稳,掀开花布逐个仔细察看,发现面塑全都安然无恙,心这才放了下来。他注视着这所别墅,发现顶端的烟筒还没有炊烟,而门外的大铁门还锁着,这说明早上应该没人外出购买早点,也没有生火做饭。可是李海洋现在无法确定刘彩云家有没有煤气灶,在八十年代初,这个北方的沿海小城还是以蜂窝煤炉子为主。在那个时候有着煤气罐煤气灶的家庭寥寥无几,绝大多数市民连煤气在哪里购买都不知道。而那时候的煤气灶不是电子打火的,还需要使用火柴去点燃,结构十分的原始,但即便是这样也属于值得夸耀的物件。李海洋深深知道,成败就在于细节的掌握,自己此次登门拜访已经是十分的唐突,如果选择的时机不对,恐怕会惹人家反感。选择的时机应该是人家起床洗漱之后,再把早餐吃过,在家比较闲暇的时候敲门才行?不然的话,饭吃到一半时候自己去敲门,双方都会很尴尬。周末一般情况下绝大多数人都会睡懒觉,李海洋在心中琢磨了一下,打算在上午8:30的时候再去敲门。现在他也没块手表,只能凭借太阳升起的程度大约估计现在是7点出头。也就是说还要在这阴冷的清晨等一个多小时。也许是上苍都眷顾这个年轻人,只等了没十分钟,就看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她拿钥匙打开了铁门上的锁,挎着个篮子走了出来。李海洋并没有贸然上去打招呼,他推着自行车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沿着街道走了大概200米左右,前面街道拐弯处有一个卖早餐的摊位。北方的早餐相对单调,尤其在八十年代,早餐只有油条,炸糕,油炸馅饼这三种东西,配餐的有甜沫和豆腐脑。就看那个中年妇女买了两根油条,要了一个馅饼,打了一份甜末一份豆腐脑便往回走去。就凭这一点点的信息,李海洋便分析出广西路3号中的具体情况。这个中年妇女衣着朴实,而且粗手大脚,看起来年轻时候像是干力气活的,应该不是刘彩云的长辈。从她的举止行为来看,很有可能是家庭服务员,所谓的家庭服务员是八十年代的称呼。在以后的时代里会被称之为保姆,高端的会叫做管家。这个大姐买了两根油条一个馅饼,配餐喝的也买了两份,以此推论,现在广西路3号里面应该只有两个人。因为按照购买的食物量来推断,应该是两个人吃饭,毕竟这位大姐再能吃,也多半不会买了一份甜沫再买一份豆腐脑这么挑嘴。李海洋心中暗暗地祈祷,希望另一个人是刘彩云处长,说事情时候没有外人在场,自己就免去了好多麻烦。那个中年妇女走进院门之后,并没有再把铁门上锁。李海洋在心里面默默地计算着时间,等了40分钟之后,约摸这里面的人应该吃完早饭,这才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他把自行车停稳之后,深吸了一口气来到门前,轻轻地敲响了这厚重的木门。等了大概半分钟左右,门被拉开了一道缝,果然是那个买早餐的中年妇女。“你找谁?”
这位大姐脸上有几分疑惑,她已经看到了院子里面停着的自行车。自行车上面四个柳条篮子特别醒目,上面盖的花布已经说明了来人的身份,不用问,肯定是庄户地来的。这位大姐脸上不由自主地就露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看得李海洋心中暗暗叫苦。心中暗想:“没想到看门大爷难缠,这看门大姐看来也不好对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