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这次我来先不玩,你们先玩,这就是过年,舅子非要拖我出来散散心情,所以才来的,不要紧张。”
李海洋一边说着,一边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拿起个苹果用水果刀削起皮来,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李俊和李卫东那几个人平日里牌瘾很大,而且暗中串联作弊的方法,刚才即便是3缺1,他们也在交流作弊手法。听到李海洋这次来纯粹是偶遇,并不参与打牌,他们的心都放了下来。其实李卫东和另一个港务局的同事都特别了解李海洋的家庭情况,知道他和娘家人平日里几乎没有什么来往,关系也很差。所以这次林立勋带着李海洋来了,他们并不担心。都知道即便是林立勋输的脱裤子当袄,这个李海洋不但不会表示同情,反而会幸灾乐祸才是道理。李俊实在是有点怕李海洋,赶紧热情地泡了一壶茶端到了茶几上。然后满脸赔笑着说道:“海洋,你在这里坐会,我们打会儿牌,你没意见吧?”
李海洋笑了,说道:“你们玩你们的,不过咱们玩归玩,可不能合起伙来坑我舅子啊。”
说完李海洋拿出十块钱放在了桌子上,林立勋看了之后立刻两眼放光,赶紧把钱抢到了手里。“看着没?我姐夫发达了,这回我可有本钱了,再来再来,我就不信今天还不开胡。”
李海洋坐在那里,自己慢悠悠地喝着茶,嗑着瓜子,随手拿起了一本画报翻看着,可是他的心思都放在了牌桌上。即便是眼睛一瞄也能看得出来,李俊,李卫东那三个人最近的配合熟练了不少,而且打牌的时候做起手势来也变得自然一些。可是在八十年代懂得打麻将的人并不多,他们这几个人也没处找高手求教,等于闭门造车,水平根本得不到提高。尤其他们作弊的时候还是使用手势,明眼人稍微注意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比如那个李俊每次要条子的时候,就把手指头张开梳理头发,可是他本来就剃了个平头,有事没事拿手指梳头,显得极为怪异。还有那个李卫东更是笨得可以,他每次要饼子的时候都用手做个圈,然后再伸出指头来暗示同伙。如果不是自己小舅子实在是个睁眼瞎,只知道低头看牌不抬头看人的话,这几个人作弊的手法早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再看自己那个小舅子林立勋,典型是刚开始学会麻将的,生怕看错了胡什么,所以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牌,无暇顾及其他。打牌的时候也不懂得看牌桌上的风向变化,只知道埋头苦干糊自己的,这种打法能赢才见了鬼了。李海洋稍微瞄了两把,就不再看牌桌,他拿着这本画报慢悠悠地翻看,看完之后又拿起几张报纸来打发时间。这么一来足足过了接近两个小时,林立勋那边的十块钱也输得差不多了。虽然他们输赢的额度并不大,可也架不住林立勋到现在为止连一把都没胡,急的是满头大汗,眼神中露出要吃人的架势。可是他这种做派其他三个人根本就不放在眼里,谁都知道林立勋平时是个娇生惯养的败家子,啥本事也没有。因为有着父母的呵护,也缺少男子汉的那种血性,就算是再怎么气急败坏,也不会对别人产生什么威胁。李卫东看着林立勋摸牌的手都开始颤抖了起来,不由得笑出声来。“我说林立勋,你打个麻将至于的吗,是不是看这十块钱又输得差不多了,这回没地方借钱,急的呀?”
“你这就错怪人家了。”
李俊把话接了过来,“谁不知道林立勋的父母都是外贸单位的,平时零花钱不断,不但工资不用上交,父母还有零花钱给。”
听了这话之后,李卫东故意装作惊讶的样子说道:“真的假的?这都20多岁人了,父母还给零花钱?我咋就没有这样的好爹好妈?”
说完之后。牌桌上其他的三个人都哄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鄙夷和嘲讽。林立勋眼前的筹码几乎输得差不多了,他们是按照瓜子儿个数来代表钱的,每一个瓜子儿代表一毛,而现在眼前只摆了十几个。眼睁睁的一张大团结,没用两个小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当年一张大团结买的东西一个壮汉提着都费劲,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再加上旁边那三个人得了便宜卖乖,不但是把钱都赢了去,而且还冷嘲热讽地挖苦人。不管林立勋平时再怎么懦弱,可是今天打牌输急了眼,一时之间也忘了自己姓什么。他气恼地把桌子猛力一拍,桌子上的麻将都飞了起来,乱成一团。只听林立勋大声地喊道:“你们几个肯定是作弊了,不然的话我就不信一把也糊不了,把输的钱都还给我!”
其他的三个人也没想到,这么一个软柿子今天居然也硬上了一回,刚开始也被他吓了一跳,但紧跟着几个人便镇定了下来。原因非常简单,他们看到李海洋在那里坐着眼皮都没抬,完全就没把小舅子当成一回事。看得出来,果然和传闻说的一样,李海洋和娘家人闹得非常不愉快,乐得看这个小舅子出洋相!李俊看到这副情况立刻就来了劲头,他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说林立勋,别给脸不要脸,说我们作弊,你有证据吗?”
“自己输了钱就想赖账,还想把钱都要回去,这不是做梦吗?你要是赢了钱怎么说?从来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其他的两个人把眼前的麻将牌一推,也都站了起来。这两个都是在港务局干搬运工的,身体粗壮,一身的力气,平时又都是调皮捣蛋的游手好闲之徒,自然也不怕干架。林立勋刚开始处于一时气恼,所以才喊出那些话来,现在看对方气势汹汹,人多势众,立刻就没了脾气。他蔫头耷拉甲坐回了椅子上,小声地嘀咕道:“我就是这么说说,你们怎么还当真了,误会,都是误会。”
“不,这不是误会。”
李海洋把手中的报纸随手一扔,从沙发上已经站了起来。“你们几个人刚才确实在作弊,我看得清清楚楚,我这舅子牌玩得不好,下面我来打吧。”
李俊等三个人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退缩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