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晓坐在车后座玩手机,盛昊天抱着一沓文件开门进来。
“你……”唐逸晓看着那一沓去而复返的文件,惊的睁大了眼睛。
“你先别生气,听我说。”他最怕就是她生气。
唐逸晓没生气,只说了句话,让司机开车。
司机依言启动车子,她扭过头看着旁边坐姿忐忑的盛昊天,“我不是让你拿回去还给他们吗?你怎么又给拿回来了?”
“我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盛昊天斟酌着用词。
唐逸晓翻了个白眼,看的出来盛昊天已经倒戈了,她闭上眼假装睡觉,用实际行动拒绝了继续交谈下去。
盛昊天只好闭上了嘴,等着找合适的时机跟她谈。
盛宅。
载着夫妻俩的车子刚进了院子,唐逸晓就听到了知夏声嘶力竭的哭声,她蓦的睁开了眼睛,车还没完全停稳,就迫不及待的开门下车。
盛昊天跟在她的后面下出了一背的冷汗。
“慢点。”院子里濕漉漉的,路滑,唐逸晓现在的身子可经不起摔。
盛昊天的话刚喊完,唐逸晓脚下就是一滑,还好她趔趄了两下稳住了,没有摔倒。
盛昊天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唐逸晓却跟没事人似的跑进屋去了。
保姆正抱着知夏在哄。
“怎么了?”她着急忙慌的跑进去。
“妈妈!”知夏听到她的声音,朝她的方向跑了两步,停下来,转身躲到了保姆的身后。
“知夏?”她不太理解女儿这个反常的举动。
她停下脚步,“夏夏,不想妈妈吗?过来让妈妈抱抱?”
知夏的卷翘的长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咬着下唇,朝她摇了摇头,又往保姆身后躲了躲。
缀着雷絲花边的裤子上濡濕了一大片。
知夏怕她。
这个认知让唐逸晓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几天她留院观察,每天罗元清都会带知夏到医院看她,在医院的时候,知夏挺粘她的,一点也不怕她。
她蹲僅下,脸上的笑容更加和蔼可亲,朝知夏张开双臂:“知夏,过来让妈妈抱抱。”
知夏摇摇头,本来已经停止的哭泣,因为她的坚持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你们回来了?”罗云清拿着几条裤子出现在二楼楼梯口。
“奶奶!”知夏像是见到了救星,转身就朝楼上跑。
唐逸晓心里一酸,这才看到知夏濕了的裤子,愣在了原地。
罗安然之前给她说的话,在耳边响起‘知夏很好,只是有点后遗症’。
盛昊天从后面进来,就看到唐逸晓蹲在地上,伸手拉她:“怎么蹲在地上,知夏呢?”
这个女儿奴想女儿也想的紧。
知夏叮叮咚咚跑上楼,扑进奶奶的怀抱,“奶奶。”
她不是害怕妈妈,她尿裤子了,她觉得很难为情,因为妈妈说过,知夏是大孩子了,不能再把尿拉在裤子里,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没事儿,没事儿!”罗云清心疼的拍着孙女的背脊安慰,“奶奶帮知夏换下来好不好?”
知夏没有回答她,偷偷从她怀里漏出眼睛来看楼下的唐逸晓。
唐逸晓顺着盛昊天的力道站起来,朝上看,正好和知夏看过来的怯懦目光撞在一起,猛的又一头扎进了罗云清的怀里,不敢再看她。
她心里酸涩难当,想到知夏变成这个样子,都是被祁梦瑶那个死女人吓的就恨的牙痒痒。
她深吸一口气,朝楼上走,放缓了语调:“宝贝,是妈妈啊!没什么好难为情的,对不对?”
知夏把头埋在罗云清的怀里摇了摇。
她止住脚步。
罗云清叹息一声,“慢慢来吧,我先去帮她换下来。”
“好。”她应了声,站在半截楼梯上目送着罗云清把尿了裤子的知夏领走,直到看不见了,她才转过身来,双腿一弯一僅下坐在了楼梯上。
她突然觉得累的慌。
盛昊天让佣人把东西送回房间,走到她的身边挨着她坐下。
“怎么会这样?”她偏头,轻轻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知夏到底犯了什么错,要受这样的罪?”
盛昊天又未尝不心疼,都是捧在心尖上疼的人。
“会好的。”盛昊天揽住她的腰,把他往自己这边搂了搂:“安然找了儿童心理专家,专家说知夏这种情况是受到惊吓的应急反应,让她生活在熟悉安全的环境中,时间长了,自然就会好的。”
“都怪我。”唐逸晓自责到无以复加,“如果……”
“没有如果,晓晓。”盛昊天知道这么说很残忍,“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们再说什么后悔的话都没有用,我们可以悔恨,可以自责,也可以愧疚,但是我们要做的就是保护好她,让她不再受到伤害。”
盛昊天这话是说给唐逸晓听的,也是说给自己的听的。
他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让他们母子再受到伤害。
身后传来蹑手蹑脚的脚步声,一双温热的小手掌意图蒙住唐逸晓和盛昊天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知夏宛若黄莺出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也去得快,穿着濕裤子的时候还那么抵触她的靠近,这会儿换了裤子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安然?”唐逸晓配合着假装猜了罗安然的名字。
“嘿嘿!”童稚的声音洋洋得意,“不对,爸爸猜。”
“知夏。”盛昊天一只手背到身后,把这个一张嘴就把自己出卖了的小东西抓到了怀里。
“咯咯咯!”银铃般的笑声刹那间响彻了整个盛家大厅。
罗云清站在二楼楼梯口,笑着濕了眼眶。她年纪大了,最大的念想就是看到儿孙都平安喜乐。
盛昊天在家休息了两天,便去了公司。
盛明哲已经把拆分的事情搞定了,昨天已经把明细拿过去给他看了下,今天要召开股东会议,讨论破产清算的事情。
股东会上在关键时候,不在其位谋其职的盛昊天自然是免不了被各位股东义愤填膺的数落了一番。
他能说什么,他们说的都有道理,他们骂的也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