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妧昨天来禅山寺只是为上香,只是见不得官兵草菅人命才管这事,就这样,她还得担心落人话柄,将来被人诟病,结果她一番好心,换回来的是警告,善心被人如此践踏,要不是堵着一口气,明妧早转身下山了。不让她下马车,她非要下,梁王管救济难民,难道还管不许人进寺庙上香不成?!一个为了权力,不惜践踏百姓的人,他要做了北越君王,这江山迟早葬送在他手里。赵风也觉得梁王不会办事,他们世子妃主动管这事,他要做的是向世子妃道谢,告诉难民,这人是他请来帮忙的,这样也把面子给挣回来了,还能气容王世子一通,偏偏梁王选了一个最下乘的办法,粗暴的把人轰走。明妧下马车后,迈步上台阶,那些难民看到明妧就跟看到活菩萨一般,昨天喝了明妧开的药,身子清爽多了,更重要的是昨天明妧让容王世子的人给他们搭了亭子遮风,还有棉衣棉被,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明妧朝他们一笑,虽然他们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但是他们的感激是真诚的,只是唯一不好的就是动不动就下跪。不过也正因为昨天明妧不把容王世子的钱当钱,容王世子才赢得民心,才给了梁王压力,要比容王世子做的更好,最终受益的还是这么百姓。进了大殿,明妧跪在蒲团上祈福,禅山寺的住持师父亲自招待,“阿弥陀佛,夫人心善,必有福报。”
明妧淡淡一笑,她做事只凭良心,至于福报,她倒是没想过,多行善事总是没坏处的。小和尚跑进来,高兴道,“住持,有不少人前来施粥。”
禅山寺住持又念了一声佛号,让人赶紧去帮忙。明妧上香后,出去一看,确实有不少人前来施粥,旧衣服旧鞋,施粥施馒头,施粥处排起了长队伍。明妧站在那里看了会儿,看到一个大家闺秀嫌弃的用帕子捂着鼻子一边给难民盛粥,明妧觉得比起施粥,那大家闺秀捂嘴的动作更羞辱人,她这不明摆着心不甘情不愿吗?而且来的还不止一个大家闺秀,明妧随便数了一下就发现了四五位,她大概懂为什么今天来这么多大家闺秀了,她们不是来施粥的,而是来禅山寺刷好感的,就是不知道是冲着容王世子来的还是奔着梁王来的,总之醉翁之意不在酒。明妧站在上面看了会儿,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笑了出来,丫鬟柳儿见了道,“姑娘在想什么?”
明妧示意她附耳过来,低语了几句,柳儿望着她,飞快的点了下头。明妧看向远处道,“走,去那天转转再回去。”
禅山寺的腊梅是一绝,只是来的稍晚了些,梅花已经开过了,不过运气好的过,可能还能碰到几株开的晚的。远远的看到有丫鬟陪大家闺秀走过来,明妧看了丫鬟一眼,丫鬟就道,“姑娘,你猜谁施的粥最浓稠,最后入了容王世子和梁王的眼呢?”
明妧淡淡一笑,道,“这哪猜的出来,今儿来施粥的,明儿也未必会来,只是没想到容王世子和梁王居然会打赌,这也太小儿心性了。”
丫鬟柳儿捂嘴笑道,“这可不是小儿心性,他们两是最有可能继承储君之位的,将来要母仪天下的必定是良善之人,只是那些姑娘的善心也不会刻在脸上,只能暗中观察了。”
“我倒是好奇容王世子和梁王准备的彩头,肯定是价值不菲的宝贝呢,咱们又恰好听到他们谈话,姑娘何不买米施粥,把两人的彩头收于囊中?”
明妧转身敲丫鬟的脑门,“我同她们争什么,指不定容王世子和梁王只是随口一说呢?”
柳儿揉脑门道,“不可能的,容王世子和梁王素来不对盘,和别人打赌或许会忘记,他们两打赌会记的比谁都牢。”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前走,看到一株绽放的梅花,明妧笑道,“这梅花开的真不错。”
柳儿连连点头,“要不咱们待会儿折一支带回去?”
明妧在欣赏梅花,全然把刚刚说的话抛诸脑后了,可是这话却是在那姑娘心底扔进一块巨石,久久不能平复。她来施粥,不就是为了博一个良善之名吗?现在容王世子和梁王打赌,看哪家施的粥最浓稠,卫姑娘虽然偷听到了,但是她身怀有孕,是不可能嫁给容王世子的,现在这事又被她偷听到了,这不是老天爷都在帮她吗?米又不值几个钱,如何能和容王世子妃的身份相提并论?“明天,给我把粥煮的跟饭一样!”
那姑娘叮嘱道。看着两人往回走,柳儿捂嘴笑道,“姑娘,她们上当了。”
虽然骗人不大厚道,但为什么她会这么高兴呢,她好想多骗几个。明妧轻轻耸肩一笑,心想她这也算是慷她人慨了吧?赵风在暗处,实在是服了世子妃了,虽然嘴上被梁王气的不管这些难民了,总归于心不忍,居然想出这样的办法来帮他们,只消三言两语,就匡的那些大家闺秀前仆后继。虽然明妧和柳儿说的话,只有一个大家闺秀听见了,她也只打算说一遍,但别人会看啊,那姑娘施粥浓稠,到时候一堆难民排在她的粥棚前,其他大家闺秀寥寥无几,丢了脸就会想办法把面子扳回去,到时候粥会越来越稠,她们相斗,难民从中捡便宜。匡了梁王一把,还把容王世子也捎带上了,明妧的心情好多了,再加上梅花傲骨绽放,一时间,明妧竟流连忘返。远处,一姑娘往这边跑,丫鬟在后面追让她跑慢一点儿。明妧寻声望去,就看到一穿着鹅黄色裙裳的姑娘往这边跑,双目微红,在哭泣。大概是没料到梅林深处有人,她在看到明妧的时候,明显脚步一怔,转身朝另外一边跑。身后丫鬟穷追不舍,后面还有一姑娘,跑的气喘吁吁,“怎么跑这么快?”
柳儿望着跑远的方向道,“这是出什么事了?要不要跟去看看?”
明妧摇头道,“那姑娘连自己的丫鬟都躲,何况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