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清楚一些。”
他的要求没有立刻被西索恩实现。冥神皱起眉,苦苦思考了一会儿才给出自己的回答:“这里面涉及到很多东西,何。我要怎么给你解释这个概念呢?”
西索恩挥了挥手,背后的红色沙发立刻转变成为了一把冰冷而无情的王座。在他背后高高拱起,漂浮在黑暗的空间之中。如此剧烈的对比,使其看上去仿佛是某种活着的生物。
冥神用带着怀念的眼神看着这把椅子,他伸出手,抚摸着它锋利的边缘。他说:“这是我的椅子,何。当然,它在远古时期并不长这样。”
西索恩又挥了挥手,椅子变成了一块巨大而扁平的石头,刚好能让他坐在上面。与此同时,四周的景象也开始飞速变化。
原本空无一物的黑暗中不知何时出现了河流的声音,然后是风吹过树叶所发出的沙沙声。崇高的峻岭在不远处显现,他们脚下之物不再是虚无,而是货真价实地出现了泥土与草地。
不过短短数秒内,这里便成为了一片生机勃勃之地,甚至就连头顶的阳光都温暖和煦。然而,那些植物和花草都是何慎言从未见过的样子。
西索恩还带着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怀念,他漫步走到一旁的树丛之中,弯下腰摘取了一枚脆嫩的红色果实,扔给了法师的精神体。
“我们以前叫它‘科诺’,意思是食物。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只需要吃这样的东西就能够饱腹,我们不必争斗,不必为了生存提心吊胆,甚至不必交流。”
西索恩笑了起来,指着自己:“那时,我做的最多的事是发呆——啊,好像扯远了。”
他回到那块石头旁边,轻巧地坐了上去,对何慎言摊开了双手。
“你看,何。我的椅子在过去并不是这样,而我所认识的世界在过去也并非一望无际的虚无之地。但是,人是会变的,而世界也是会变的。后者尤其无情。世界的变化是如此迅猛,我和我的家族甚至在短短几千年里就被抛弃了。”
“他们疯的疯,死的死,有些甚至是被我亲手所杀。剩下的人大多都躲了起来。而我这个被无尽的寿命所困扰的人只能缩在制造出的维度里消磨时间。”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淡了一些。
“生命对我来说已经是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之物,但我却不能死去。维度之间有彼此的联系,就像是天堂与地狱曾经是支撑着地球存在的支柱——当然,我知道你将这件事改写了。不得不说,干得漂亮。”
他鼓了鼓掌,便又转回了自己此前的话题。在正经起来时,西索恩与此前表现出的疯癫、玩世不恭截然不同。他的双眼之中带着忧郁,面容趋于平静,可表情却暗藏着波涛汹涌般肆意起伏的情绪。
“而我的维度,在我们的世界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西索恩摇了摇头。
“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有一点我要告诉你。我不是唯一的西索恩。”
他表情平静地说:“一朵花有许多花瓣,一棵树有许多叶子。就算是一个人,在相同的时间点可能也会做出不同的选择。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亲爱的何。就是平行宇宙理论,它是真实存在的。”
“而在大多数宇宙里,西索恩这个名字代表的含义可不像你认识的这个我一样如此平和。”
他再度微笑起来。
“但从本质上来说,我和他们都没什么区别。我们都是西索恩,只是我厌倦了争斗而已。出于同一本质的联系,我偶尔能够短暂地看一看他们的过去——你知道吗,何。在绝大多数世界李,至少我观察过的这些世界里,你并不存在。”
西索恩浮夸地点了点他:“唯一先生,你是多元宇宙中唯一获得此殊荣的人,有何感想啊?”
“接着说。”
何慎言理都没理他的玩笑,表情冷淡,实则已经将西索恩刚刚说的每一个字都牢牢记在了心底。
“你真是善于伤别人的心。”
西索恩撇了撇嘴,但还是继续了。“你的老朋友,旺达·姜戈·马克西莫夫。有的世界里她是个英雄,有的世界里她是毁誉参半的人,而在某些世界里,她会成为那个让世界毁灭的源头。”
“但是,除了我们的世界以外,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西索恩的表情骤然变得冰冷且无情了起来。
“她是受我的力量影响才学会了混沌魔法,进而一步步成为了绯红女巫。我大可以这么说,她的力量来源......就是我。”
“那些来自过去的幽灵又是什么情况?”
“某些世界会在一些情况下被毁灭,亲爱的何。所有的生灵,所有的记忆。美好的,丑恶的,幸福的,残酷的——它们通通都会毁灭。”
西索恩伸出手,在空气中抓了一把。一朵花出现在他的手掌之中,冥神将其缓缓撕碎了,而留下的碎片却拼成了另外一朵花:“......而新世界,则会在它们的残骸之上获得新生。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毫无代价。”
来自过去的幽灵......何慎言眯了眯眼,看见他的表情,西索恩愉快地微笑起来:“我想你已经懂了,亲爱的朋友。”
没有丝毫留恋,何慎言瞬间便离开了这里。精神体想要离开不过只是一个念头的事。待他消失在这里后,西索恩脸上的笑容却分毫未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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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长滩之上,何慎言睁开了眼睛。
远道而来的法师们、巫师们,甚至是三流骗术师们。这些在魔法界里生存着的,曾经与旺达有过一面之缘的人站在他背后。斯特兰奇正在高台上照本宣科地念着准备好的悼词。
海风吹过他的脸颊,何慎言低下头,叹了口气。随后转过身,脸上已经带上了微笑。他走过人群,人们纷纷对他致以敬畏的眼神,从始至终,没有任何人敢于和他进行眼神交流。
直到他一路抵达高台。
这时,所有人才真正意义上的觉得,追悼会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