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大吼道:“起来!”
诺力觉得这声音熟悉的可怕,令他联想到剑刃相交时发出的声音。他的身体下意识地就想要按照这男人说的那样做,但他起不来。
天旋地转,眼前模糊一片,他觉得自己的眼皮非常沉重,好在下一秒,就有只手将他从地面上提拉了起来。
紧接着,他听到怒吼声与惨叫声,还有某种东西砍开人类身体的声音,那声音非常熟悉,一下就让他惊醒了过来。
是的,我在战场上,我是谁?我是崔法利军团的盾卫,诺力·特里斯......
诺力完全清醒了过来,他被放在了地上,一把还在滴血的长剑被递到了他手中。他的将军,德莱厄斯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战斗!”
诺力下意识地接过长剑,随后一边回身砍翻了一个向他冲来的德玛西亚人,一边大吼道:“遵命!”
他完全记起来了,自己作为盾卫的一员与德莱厄斯将军一同组成了先锋军,试图撕开德玛西亚人的防线。但他们显然早有准备,那些阴狠该死的伪君子在两侧的山崖之上布置了大量的连弩与爆炸火药。
而他们的随军法师显然没有侦查到这一点,盾卫组的防线很快就被撕开了。他们深陷苦战,战场被分割,诺力很幸运,他和德莱厄斯在一起。
但也很不幸,因为每个诺克萨斯人都知道,德莱厄斯只出现在战场上最危险的地方。
诺力气喘吁吁地从那个德玛西亚人的脖颈之中拔出自己的长剑,不知怎的,他感到一阵疲惫。诺力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腹部不知何时插上了一根箭矢,而他完全没有发觉。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回头看去,德莱厄斯正在以一敌十。他手中的巨斧已经沾满了鲜血,而他本人看上去似乎也并不介意让这把武器再多喝一点德玛西亚人的鲜血。诺力看到他的将军以一记横斩就简单地杀死了三名德玛西亚人。
他们的包围圈出现了一个破绽,诺力抓住了这个破绽。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上去,从背后袭击了一个德玛西亚人。长剑从他盔甲的缝隙之中穿了进去,诺力此时万分庆幸这些德玛西亚人也不是每一个都能穿上他们那该死的亮银甲。否则他手里的这把剑一定会被折断。
破绽再次被扩大了,而在德莱厄斯从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借着斧头的重量与惯性,他旋转了起来,死亡的旋风在眨眼间便降临到了战场的这个角落之中。残肢断臂与鲜血飞的到处都是,有些鲜血甚至溅到了他的脸上。
但德莱厄斯完全不在乎。
他走进诺力,顺手从地面上拿起一面盾牌递给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他腹部的箭矢,沉声问道:“盾卫组第一连连长,士官诺力·特里斯,是吗?”
诺力下意识地站直了,他为自己能够被德莱厄斯记住而感到无比的荣幸,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他敬了个礼:“是的,将军!”
“现在不是在乎这些礼节的时候,该死的,我们的人被打的四处散开了。还拿得动盾牌吗?”
诺力什么也没说,他脏兮兮带着血污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将德玛西亚人的鸢尾盾提到了胸前。尽管这和他惯用的大盾并不相似,但只要有盾牌,诺克萨斯的盾卫就会让他们的敌人知道什么叫做坚不可摧。
他们已经在这该死山谷里和其周围打了差不多半年的拉锯战。通常都十分混乱,尽管在战前会进行大量的排兵布阵。但由于地形原因,当两军真的短兵相接,刺刀见红之时。阵型往往会被打散重组。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发布新命令就会变得十分困难,不过,他们的指挥官是德莱厄斯。
他带着诺力一路往回冲杀,在这片山谷之中刮起了一道新的鲜血风景线。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他,在他们的东南方向,有一面诺克萨斯的旗帜被竖立了起来,不断挥舞。一个人嘶哑着嗓子大喊道:“将军!”
德莱厄斯沉默不语,他回头看了一眼诺力,问道:“还撑得住吗?”
诺力点了点头,于是德莱厄斯回头过去,大声吼道:“诺克萨斯!向我集合!”
他的声音传出去老远,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遵命!”
从战场的方方面面都传来这样的吼声,显然,他们虽然被分开了,但相隔的不太远。但是在战场上做出这样的选择永远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你的确可以重组你被冲散的士兵,可敌人也会注意到你。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十几个德玛西亚人就围了过来。这批人显然都是精锐,他们穿着那种让诺力恨得牙痒痒的德玛西亚银钢护甲。硬的要命,而且完全找不到缝隙能够刺入长剑。为首的那个没带头盔,他一头金发。
二人开始背靠背。
无需多言,数把长枪朝着诺力刺来,但对付他的只是一小部分人,更多人都选择了攻击德莱厄斯。
诺力竭尽全力在闪避的同时以盾牌护住自己的要害,但仍然免不了被一把长枪刺入小腿。对方的经验非常老道,并不乘胜追击,而是选择了收回长枪,与自己的同伴一齐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在疼痛之中,有血丝迅速爬上了他的眼底。
“德玛西亚的狗杂碎!”
他怒吼着挥击盾牌,挡掉了另外一记长枪的刺击。他此时万分痛恨自己在被那从天而降的炮火袭击之时没有握住自己的长矛,否则哪里需要如此束手束脚?只需要挡掉他的挥击再反手递出长矛就好。
“保护好你自己,士兵!”
德莱厄斯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还伴随着一个德狗的惨叫声。诺力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他们的死亡令他心旷神怡。但这片刻的愉悦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数把长枪便再次刺来。这次,他就没有上次的好运了。
但他并不后悔,因为他挡在了德莱厄斯的身后。
当啷一声,盾牌掉在地面。德莱厄斯从面前那个德玛西亚人的身上拔出自己的斧头,他的肩胛骨到半个小腹都被自己切开了,已经是死人一个。不需要再看了,而剩下的那些德玛西亚人也都畏惧于他的武力,选择了缓缓包围他。
他没有回头,即使他知道被自己救出来的士兵已经死去也是一样。德莱厄斯很清楚,唯一能够告慰他灵魂的方式就是多杀几个德玛西亚人。
几个小时之后,天快亮时。
诺克萨斯赢得了这次胜利——暂时的。德玛西亚人很快就会再次组织起一次进攻的,说不定还会带来他们那该死的龙禽骑士。想到这里,德莱厄斯便感到一阵头疼。
他们有凶猛的亚龙犬能够在地面战场上获得优势,且数量众多,基本每次都能在战斗开始时就为诺克萨斯奠定优势。可当德玛西亚人将他们的为数不多的龙禽骑士投入战场后,事情就变得不容乐观起来了。
诺克萨斯的对空手段很是稀少,甚至可以说没有。即使龙禽骑士作为高级兵种数量稀少,但如果要付出一百比一的战损比才能杀死一个,德莱厄斯宁愿选择改变策略。
他坐在山谷出口的一块石头上,四周全是尸体。有诺克萨斯人,也有德玛西亚人。德莱厄斯用一块白布擦着自己斧头上的鲜血,这是他的习惯。武器保养这件事他一向都是自己来做的。
有不少士兵经过他的身边,在山谷里进进出出。有时,他们会抬出一个还活着的幸运儿。但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拿出了死去兄弟们的武器而已。
德莱厄斯对此一言不发,直到一个有着猫科动物特征的瓦斯塔亚人来到了他的身边。
是的,诺克萨斯非常包容——不管你是什么出身,都能在这个国家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哪怕是被歧视的瓦斯塔亚人也是如此。而在军队之中,实力才是硬道理。这个瓦斯塔亚人名为蜜尔娜,名字很温柔,但她惯于使用的武器却是两把手斧。在战斗之中往往是最为凶残的那个。
“有什么事?”
德莱厄斯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擦着自己的斧头。
“将军,刚刚有一个自称是斯维因将军手下的人想要见您。”
他的动作顿了顿,手刚好放在斧刃之上。那把名为‘黑色切割者’的凶器闪过一道光芒。德莱厄斯问道:“他在哪?”
“就在您的营帐里等您。”
片刻之后。
德莱厄斯的营帐之内。
他面前的那个男人穿着一身紧身皮甲,黑沉沉地并不起眼。在腰带上绑满了飞刀,两把短剑一左一右插在他的大腿上。他看上去很是疲惫。
“你是斯维因将军的人?”
德莱厄斯问道。
“是的,大人。还请您过目。”
那个男人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盔甲的内村中掏出了一个情报卷轴,上面还带着斯维因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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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很难说它们还是不是人了,它们还保留着人类的形体,肢体变得苍白,脸部也变得怪异而细长。嘴巴裂开了,紫色的长条舌头挂在脸边,不断流出恶心的口水。一种奇异的
如此的亵渎。
斯维因满心厌恶地看着这些曾是诺克萨斯平民的东西,他心中的愤怒正在愈演愈烈。
那个该死的女人......
塞恩一脚踹飞了一个挡在他们面前的东西,它被踹的飞起,撞塌了数堵墙壁。在他们身后,有着更多这样的东西正朝着他们狂奔而来。多半都没穿衣服,那些变得恶心扭曲的性别特征随着它们的移动四处摆动。
它们的皮肤已经变成淡紫色的了。
“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斯维因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喊道。
塞恩不耐烦地咕哝了一声,他当然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它们追逐的数量正在越变越多,但难道要停下来和它们作战吗?塞恩倒是无所谓,但斯维因一定会死。
“离军营还有多远?”
他沉闷地问道。
“还有两条街。”
斯维因快速地回答,同时小心地注意着脚下的那些碎石。他要保证自己在以最快速度奔跑的同时不被那些东西绊倒——要是死于一次摔倒,那未免也太过可笑了。
他们跑过两条街,面前便是军营的大门。围墙下方已经堆积了不少的尸体,火焰正在其上缓缓燃烧。斯维因对此感到很欣慰——至少他们还知道得烧掉这些东西亵渎的尸体。
塞恩停住脚步,他对斯维因说道:“你先进去。”
他转过身,两把斧头相互敲击,看着那即将到来的怪物群,露出了一丝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