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瞪大了眼睛，一把夺过林长安的手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下话筒静音和听筒扬声。
“你干嘛啊你！怎么对cc怎么这么凶！你这样会吓着她的！”
常乐锋利的浓眉挑成倒钩，眼睛瞪得像铜铃，胡子拉碴的嘴咧向左边，整张脸更显得浓墨重彩。
“她一个小姑娘，你干嘛啊你！这可是全服前三的主播！放尊重点！”
他的目光又游移向远方，像是在脑中回想着这位cc主播的模样。
“再说了！cc也不是那种人！她对正版很重视的，怎么会因钱失节！坏了坏了她肯定想我怎么是这种人……介绍你这么个货跟她认识……”
他缩回脖子，双肘撑在双膝上，一脸苦恼，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这时，沉默了半晌的电话那头传来清亮软糯的女声——“成交！那就辛苦你啦小哥哥！我等着分钱哦！就是这件事你可不许对别人说！要替人家保密的！”
常乐当场石化。
“好的，没问题。合作愉快。”林长安即答。
“那就辛苦你啦！拜拜！”主播cc迅速挂断电话，仿佛怕林长安后悔。
手机扬声器机械地发出“嘟嘟嘟”的忙音，常乐嘴角抽搐，一脸幽怨地瞪着林长安。
林长安从常乐手中拔回手机，挂断电话，小心翼翼把手机塞进口袋，一脸无辜：“你瞪我干嘛？钱也赚了，也英雄救美了，双赢啊。”
常乐单手捶胸，连连摇头：“女神形象没了……没了……没了……！”
“女神也是要拉屎放屁吃饭的。”
“呜呜呜……”常乐猛男落泪。
这时，林长安的邮箱跳出一封新邮件来。
程序员的速度可真是快啊……
林长安拍了拍常乐：“好了，干活！”
“干啥活儿？”
“你去私信那个盗版店铺，跟他说想继续做生意打我电话。”
“噢，好。”
常乐也不矫情，奋力悲伤了一分钟后，就依言照做。
林长安则打开邮件，将程序代码直接和网页连通。
三分钟后。
购物链接失效。
又三分钟后。
购物链接仍然失效。
“诶？怎么过去三分钟了，这还没好？我还在这等着再举报一次呢。”常乐凑过脑袋，盯着林长安的电脑屏幕。
“不用一直手动举报了，我让我朋友写了个代码，可以自动循环举报。”
“也就是说，这个购物链接，只要我们不停手，他就算完了？”
“对。不仅这个购物链接，他店里所有的商品，我都挂了举报的代码。他就算新开一个产品，也没用。”
常乐歪了歪嘴：“嚯，够狠！”
林长安离座起身。
“诶，你干嘛？那个盗版商应该马上要给你打电话了。”
林长安笑笑：“没那么快，我上个厕所去。”
十五分钟后。
林长安的手机终于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串奇怪的数字，显然是个ip电话。
“喂。”
“是不是你干的！？”电话那头传来了中年男人的声音。
“是。”
“你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需要告诉我，你还想不想继续用游戏副本赚钱。”
“你想怎么样？”电话那头的声音既不耐烦，又不服气。
“你隔了十五分钟才打电话，我以为你想明白了。听这口气，还是想不明白啊。那就想明白了再说。”林长安语气轻快，云淡风轻。他直接挂下电话，把手机开启飞行模式。
一旁的常乐瞪大了眼睛凑了过来：“谈崩了？”
“不，是还没到开始谈的时机。”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养精蓄锐啊，”林长安挪动鼠标，点下「关机」键，“走！回去睡觉。”
常乐倒也不啰嗦，两个人一起关了电脑，走回宿舍。
尽管林长安并不困，但还是强制调整了自己的作息，在冥想了一小时后终于睡去。
隔天，当清晨的阳光透过并不透光的灰色窗帘照进林长安的床头时，他缓缓睁开眼睛，从被窝里伸出手，把手机摁开了机。
此刻是早晨八点半，手机里有29个未接电话。
仔细一看，从昨晚十一点，断断续续，一直打到凌晨四点，打来的电话从ip地址号码变成了正常号码，打来的时间间隔也越来越短，最后一通电话停在了凌晨四点零二分。
呵……熬不住了吧。
林长安摁灭手机屏幕，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
今天……要干嘛呢？
自魂穿到现在，林长安如同陀螺，旋转不停，忙到今天才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
可没事情做了，他反倒不知道要做什么。
连年来疯狂的工作，使他没有任何私人时间。
他这才发现，他从未思考过闲暇时间该如何度过。
嘎吱嘎吱。
隔壁铁床呼哧乱响，常乐顶着凌乱的鸡窝头露着小半截古铜色厚肩膀，裹着被子坐了起来。
“哟，你醒那么早。”常乐从被窝里伸出宽大的手掌，揉了揉脸。
“嗯，昨天睡得多。吃饭去？”
“好啊。”
两人窸窸窣窣下床。
“去食堂还是红珊瑚？”
林长安一顿。
十几年了，红珊瑚居然还在。
“红珊瑚。”
林长安打开衣柜，找出了一件皱巴巴的衬衫，又找出一件半旧的黑色毛衣。
他先穿上衬衫，在套上毛衣，把衬衫的领子从毛衣领口里拽了出来，整了整衣领，配上一条黑色休闲裤，穿上黑色马丁靴，在门后的镜子前照了照。
年轻人的身体真是穿什么都好看，瘦削，挺拔，关键是这张戴眼镜的脸，满是书卷气。
胡乱穿好衣服的常乐回过头来，林长安正站在窗前，早晨的阳光打在林长安的背后，给林长安的身影上了一层金边。
“草，出门吃个早饭穿那么帅！”
“帅嘛。”林长安咧了咧嘴，又整了整衣领。
“帅！有气质！诶，我以前都没发现，你怎么有一股斯文败类的气质？以后要是我要拍这种角色，就找你！”
“嘿……你这拐着弯骂人啊！”林长安两步快走，直接朝常乐的肩膀来了一拳。
“你自己看自己看！你这个眼神，跟你这张嫩脸根本不相称！”常乐拿起地上的脸盆，打开寝室房门，“刷牙去了哈。”
门被粗鲁地关上，发出脆响。
林长安看着摁满各式手印的镜子，又往前凑了几步。
“眼神……？我什么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