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年老老实实在家呆了两天,距离顾易秋出征的时间越近,她越是坐不住。
西域使者进京的消息是珠儿外出买东西回来告诉顾年的。
顾年记得这花一支最喜欢的就是京城的青馆,因此还有一个花春的称号。
明天无论如何也要出去一趟。
顾年临睡前想着,一定要赶在皇家的人找到他之前。
第二天一早,顾年用过早膳,一整个早上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宝儿和珠儿只以为她是没睡好,就让顾年再去休息一会。
顾年回了屋子翻弄了一顿,在箱底找到了一件许久未穿过的男装。
“宝儿,珠儿。”
顾年一喊,两个丫鬟就迅速跑了进来。
“小姐,这...”宝儿看着顾年手里的男装,不知道自家小姐在想些什么。
“快,帮我更衣,再梳一个男士的发鬓。”
顾年把衣服往宝儿的怀里一堆,坐在了梳妆桌前。
“小姐,老爷不让您出门的啊。”
珠儿一猜就是顾年要女扮男装跑出去了,站在原地犹豫不决。
“我保证一会就回来。”
顾年信誓旦旦的样子及其诚恳,珠儿和宝儿对视了一眼,无奈的帮顾年收拾起来。
“小姐,我和您一起吧。”
宝儿系好后面的腰带,还是不放心。
“不用,我很快就回来,你们在这帮如平常一样,可不要漏了马脚。”
顾年嘱咐着,万一被父亲发现,免不了又是一顿教育。
换装完毕,顾年从首饰柜里抽出一把银票放进胸前。
珠儿去外院把打扫院子的仆人们支开,顾年鬼鬼祟祟的又爬上了上次回来的那座墙。
“小姐,您慢点,早点回来啊。”
宝儿紧张的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顾年给她比了一个放心的手势,纵身一跃,没了踪影。
逃出来的顾年心情好极了,手里拿着扇子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任谁看,也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公子。
这“望春楼”是京城大有名气的青馆,里面的女子是卖艺不卖身,各个能文能武,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这位公子快里面请。”
门口的妈妈一看顾年身上衣服的质感,两眼放了光,赶忙往里面招呼。
“公子看着有些面生,可是第一次来?”
顾年刚一进去,身边就围上来好几位佳丽,她们身上浓厚的香水味让顾年头晕目眩。
“嗯。”
顾年故作冷淡的嗯了一声。
“公子,这是春梅,红杏。”
妈妈指着离顾年最近的两位介绍道。
“我要会下棋的。”
顾年知道这花一支有个癖好,喜欢来青馆找人下棋,所以先从棋入手。
“春梅会下棋的公子。”
妈妈这么一说,春梅笑意盈盈的就走上前来。
顾年当时对这望春楼的女子略有耳闻,没记错的话这里的头牌应该不是现在这几位。
“我要你们的头牌。”
妈妈的笑容堆在脸上,“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我们的头牌正在楼上陪别的客人呢。”
顾年眉头一皱,把扇子一折,从怀里拿出那一叠银票。
妈妈看着银票,犹豫了一会,才狠下心来说,“那公子您等一会。”
这妈妈接过银票就跑上了楼上,顾年打量着望春楼的布局。
上下两层,下层多是散桌,有几位打扮普通的人坐在这里喝花酒,楼上应该就是雅座,看着看着,顾年不自觉的朝着楼上走去。
刚走到第一间屋子,就听到里面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顾年拿扇子捂着嘴,望春楼卖艺不卖身是钱不够卖艺不卖身吧。
妈妈从里面的屋子退了出来,一路小跑跑到了顾年身边。
“公子,君伶有半个时辰能与公子对弈。”
顾年这一把银票才只能见半个时辰,心里有些隐隐作痛,脸上还要做出可以的样子。
推门一进去,顾年被里面的场景惊到了。
书画挂在墙上,古筝和古琴也摆在两侧,再往里有有一位身穿淡蓝色长裙的女子坐在棋盘前,正在低头摆弄什么。
“公子,请。”
君伶一抬头,顾年觉得这钱花得值了。
此女子的面容称不上有多国色天香,但是让人看的舒服,身上也散发着温婉的气质,与外面的望春楼格格不入,仿佛两个世界。
顾年应声坐下,与君伶面对面。
“公子是着白子还是黑子?”
“美人先。”
顾年的扇子放到了一边。
君伶手执黑子下在了棋盘中间,白皙的手指和黑色的棋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年下棋下的心不在焉,想着该如何开口询问。
“公子输了。”
君伶把棋子一放,顾年才看着这一盘被自己下的乱七八糟的棋。
“姑娘棋艺高超,在下输的心服口服。”
一盘棋下了没有多久,距离半个时辰还有些时间。
“公子本意不是下棋吧。”
君伶把棋子挨个收好。
“哦?
姑娘怎知。”
顾年有些惊讶这君伶竟能看出来。
“公子从一进来就开始打量这里的布局,下棋时也有些故意的走错,若是对围棋不精通,不会歪打正着的有这种失误。”
顾年看着君伶正在收的那粒白棋,是自己想试探她的棋艺故意走错的。
“姑娘果真聪慧。”
“君伶接了这么多客人,试探我的自是一眼能看出。”
“那在下就不与姑娘绕圈子了,姑娘最近可与别人下过棋?”
顾年不知道这花一支长什么样,只能从侧面入手。
“实不相瞒,公子是君伶近月余第一次下棋的客人。”
看来这花一支还没有找到这里来,难不成是自己找错了方向。
顾年没有问到有用的,刚准备告辞就听见楼下乒乒乓乓的声音。
“搜,给我挨个屋子的搜,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楼下的声音是侍卫的,顾年不知道他们在找谁,但是一旦被发现,那就惨了。
顾年着急的在屋里踱步,君伶拉着顾年的手,把他领到了窗前。
“公子,这里是二楼,但是不高。”
顾年伸出头去望了望距离,外面搜查的声音越来越近了,顾年一咬牙,爬上了窗边。
“谢过姑娘了。”
一跳下去,顾年觉得身下软软的,刚刚看的时候明明没有东西的啊。
“哼。”
下面闷哼一声。
“还不快起来,你要让别人以为我们是断袖吗?”
声音明显有些暴躁。
顾年猛的站起来,低下头看着刚刚压在自己身下的男子。
“扶我一把啊。”
男子伸出手,顾年只得拉他。
男子站起来,比顾年高了一个头,他拍着自己的衣服,脸上的嫌弃一览无余。
“我花一支怎么想逛个青馆都如此困难,这京城看来是不适合我。”
“你说你叫什么?”
顾年一下子握住他拍衣服的手。
“这位公子,您自重好吧。”
顾年一时心急才去拉他的手,此时被这么一说,手稍微松了一下,就被人挣脱开来。
“你是花一支吗?”
顾年小心翼翼的开口,生怕声音大点就把这块肥肉给吓跑了。
“嗯?
你听说过我?”
花一支把脸凑到顾年的面前,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阵。
顾年抿着唇不说话,花一支的气息都喷到了顾年的脸上。
“看你从这青馆的窗户跳下,想必也是同道中人。”
昏暗的巷子顾年看不清花一支的脸,身后明亮的街道上又满是侍卫的叫喊声。
“这边。”
花一支眼神一遍,拉着顾年躲进了巷子深处。
“别说话。”
花一支冲着顾年伸了一只指头,放在嘴唇处,示意她不要说话。
顾年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些侍卫是来找花一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