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夜空以为自己的青春应该像死水,一成不变的过去。
她自己也放弃治疗,听从父母的安排,进入秀知院贵族学园上学,以便将来混个资历,进入社会按部就班,继续浑浑噩噩。
夜空自己觉得,反正都没打算交朋友,在贵族学校当边缘人,和在普通学校当边缘人没有两样。
白银御行的出现让三日月夜空停滞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
三日月夜空开始兴奋。
那是属于她的男孩。
那是属于她的青春。
他一点都没变,就是按照小时候的金发小正太作模子长的,完全符合夜空梦中对他的幻想。
一如既往的惊艳夺目。
望着金发红瞳的俊秀少年,三日月夜空那一瞬间想了很多。
她甚至开始幻想久别重逢后,小御认出自己的时候,自己应该回什么话。
应该怎么面对阔别已久的“挚友”。
十年过去,她身上停滞的时间终于再一次开始流动。
夜空晦暗难明的世界长久没有太阳,除了夜色,终于出现了一抹白。
然而青春已经停滞了十年,似乎不在乎多停一年。
夜空眼睁睁的看着白银御行忙东忙西,整天在学生会忙活。
仅仅大半年,他居然当上了学生会总务,被学生会长委任大部分事务。
白银并没有认出夜空,也丝毫没有融入班级的意思。
而三日月夜空依旧缺乏自信,不会自己送上门。
一个冷淡,一个内向。
他和她就这样平淡无奇地度过了一年。
她就像是十年前的那个小女孩,躲在树的阴影后面,只敢默默的关注。
这十年来,夜空一直过着独身一人的生活,忘了该怎么和别人主动搭话、交谈。
夜空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
有紧张与主动,更有害怕。
要是他忘了怎么办?
三日月夜空抱着膝,不知所措。
要是只有她一个人对小时候的回忆恋恋不忘,他早就想不起来了怎么办?
她当做珍宝珍藏的美好回忆,被他当做瓦砾随手抛在脑后怎么办?
要是她的小御已经没了…
怎么办。
三日月夜空懦弱的不敢去确认。
她害怕自己的挚友小御不存在了。
她害怕那个记得小空的小御,永远停在了十年前。
让她聊以自慰的是,一年过去,白银御行的身边一直没能站上一个女生。
小御并没有交往女朋友,也没有传过什么绯闻。
洁身自好,严于律己。
是个很好的男子高中生。
唯一让夜空在意的是白银御行和四宫辉夜的情侣谣言,不过看他们俩貌合神离,不像看对眼的样子。
传说中身家兆亿的千金大小姐四宫辉夜,想想也不可能看得上她的小御。
可是一直这样不敢上前,任由高中三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三日月夜空的心里愈来愈难受。
女生就是这么矛盾。
她有在为小御开脱,小御认不出来她很正常。
可是,可是…
她那么想念小御,对方似乎并没有那么想念她。
这让夜空很失落。
夜空以为自己可以忍受,毕竟十年的孤独都挺过来了不是吗?
但是现在不行。
看白银御行和别的女生说话,看他和四宫、藤原并肩同行。
三日月夜空只能将万般心思藏在心底,心脏像是被用锤子锤过一样。
“小朋,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夜空询问自己身旁的空气。
小朋,容颜秀丽、性格温柔,在各个方面都有所涉猎,绘画唱歌之类的艺术天赋很高。
学力高,运动神经发达,心思细腻、善于倾听、为他人着想,简直是完美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小朋是她唯一的、最好的朋友。
她绝不会有一天突然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
虽然,小朋并不存在。
夜空只是笨拙又随便的给自己找了个空气朋友,命名为“小朋”。
夜空自己其实也知道自己的笨拙。
哪有这么交朋友的嘛。
可是,重要吗?
不重要。
三日月夜空只是想找一个替代品,她没有勇气和正主说话,只能模拟出一个空气朋友。
小朋友没有吉他,幻想出一个吉他进行弹奏就很开心。
夜空和“小朋”天南地北随便聊聊,也很开心。
只有这样,她才能暂时的忘记自己的孤独和懦弱,沉浸在“和朋友开心的聊天的现充女高中生”的自我脑补情景剧中。
逃避可耻,但很有效。
三日月夜空不愿意跳出自己为自己营造的舒适圈。
可是,沉浸式表演翻车了。
这是夜空的坏毛病。小时候和小御玩英雄游戏容易代入角色,浑然忘我。
“对了,小朋,你那个时候……”
教室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熟悉的男生。
“你在和谁说话?”
金发红瞳的少年平淡的问。
三日月夜空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表情。
她只知道自己的脸一下子臊的通红,不知所措,又是难堪又是羞愤。
她的冰冷伪装被毫不留情地掀开来,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小丑。
想笑就笑吧。
没有朋友,和空气朋友交流这种事情。
在高中二年级的时候,是不是可笑又幼稚?
她的懦弱,她的幼稚,她的孤独。
全部赤果果的暴露在白银御行眼前。
夜空宁愿走进来的是其他人,她一万个不愿意在白银御行面前丢脸。
望着白银御行那张俊朗至极的脸,夜空第一次祈求,拜托神明不要让他认起来自己是小空。
“你的眼睛有什么特殊能力,灵视之类的?”
啊嘞。
他伸出手,好像要摸她?!
三日月夜空的的心脏砰砰的跳,矜持地象征性退了一步。
然后,看着该死的小御摸她身边的空气。
“如果我的视力没问题,触感没问题。那么你的身边并没有人。”
他说。
“空气,朋友?”
“让我想一想,是不是幻想出来,实际根本不存在的那种?”
“存在!”
夜空大声说。
想嘲笑我就嘲笑我吧。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有底气,色厉内荏的负隅顽抗。
可能只是想在他面前维持自己的自尊心。
“这里只有我的女朋友麻衣学姐。”
他煞介其事的指着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