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管家的高声呼喊,回荡在整个偌大的石室之中。这幽暗潮湿的牢洞,既不通风也不透光,声音回响,不绝于耳。反应了良久,众人有人哗然。紧接着,是嘈杂之声。“吕川?他说的可是吕川少主?”
“听闻吕将军与少主都被关入了云城死牢,生死未卜!这其中该不会有诈?”
“什么吕川少主,若是少主来了,那将军呢?将军必定是护在少主身旁才对呀!”
一群人嘈杂地议论了起来。这时,其中一人抓紧了铁栏,一双通透的眼睛,宛若监察的神明。“你若是吕川少主,可认得我?”
那人披头散发,面庞清瘦,留着口字胡。脸颊旁一缕发丝飘荡,如今卸甲为阶下囚,颇有一副江湖浪客的气息。这面容让吕川微微一惊,他语气发颤问道:“看来你们是吃了不少苦啊,黎队。”
此话一出,黎远吃了一惊,瞪圆了眼睛。他是云海火骑兵副将胡飞手下的三位副队之一,既然那人能一眼把他认出来,那便错不了,正是吕川!这下,众人激动了。“吕川少主,真的是吕川少主!”
“少主快快请起,莫要对我们这些人行大礼啊!”
其中一矮胖中年男人更是激动,双手捏着铁栏吼道:“太好了!少主回来了!今日咱们兄弟们就杀出去,把吕府宰个片甲不留!”
吕川认出来,那人叫张虎,也是其中一个副队。他缓缓站起了身体,环顾了一周,却也没看到另外一个人的身影。剩下一个副队林密,却不见踪影。胡飞被单独关押,这三人应该就承担了领队的角色,按照云海火骑兵的军法,二人不可决议,任何危急时刻的决策都必须由三人共同商议。但吕川没发问,那边黎远的眼神却忽然冷了下去。“张队,你可不要高兴得太早,这吕府之人净是些少主的家眷,他怎可能带我们杀入吕府?恐怕这是来劝我们归降吕府了吧!”
张虎却无语凝噎,欲要反驳,却沉吟了下去。其余的将士们似乎也欲言又止,个个神色复杂,恐有难言之隐。吕川心知,胡飞这一骑部队共五十位将士,个个骁勇善战。与之相对应的便是每个人的个性与众不同,难以服从管理,嚣张跋扈之人多如牛毛。尤其是这位黎远副队,他虽只是副队,但境界乃是神魄境七重的武修高手,甚至能和胡飞过过招。深藏不漏的人呐。性子却也是最傲慢的。但换言之,他是重情义之人,因此也不会轻易地让这事儿这么过去。吕川心中盘算许久,他的眼里乃是日后的仙帝之位,并无心纠缠云城内乱,但借此内乱,吕川或许才可解除心头“魔障”……“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今日割发谢罪,请将士们赎罪!如今吕府内乱,我已查明缘由,乃是我叔伯吕正一手为了权谋陷害我父亲,才让大家身陷囹圄!”
“现如今最要紧的,是要平息吕府的内乱,解决了吕府的争端,才可以解诸位的困境。如今副城主已经带领云城铁骑攻入府中,势必要掩盖真相,将吕府与诸位都赶尽杀绝!”
“将士们可随我杀出去,洗清我云海火骑兵的荣耀威名!若是诸位不愿体谅,可在此事结束后,砍我头颅,以发为证!”
说罢,吕川将手中那一缕头发松开,利落挥剑。发丝断为两截!这一番肺腑之言,感天动地,连背后的狱卒都看得满目含泪。一旁的韩管家却是微眯起了双眼,一双老辣的眼睛看透了什么一样。他心中隐隐有所察觉,下一个吕正怕是要上位了……只是他也看不清,这一个背影冷清尊贵的男人,心中的野心到底有多庞大。如此诚心之言,说动了许多的将士们。“既然少主愿意救我们,那便是再生父母,况且将军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我们违背少主的命令啊!”
张虎劝道。黎远紧紧蹙眉,已是无话可说,却也并不放松。沉吟之际,吕川从衣物内摸索出一件事物。那是泛着晶莹光亮的琥珀之心,亮出给将士们看,“琥珀之心尚存光息,我父亲并未死!那些谣言都是虚假,请将士们勿要轻信!”
这下,一片哗然。“将军竟然还没死!云海火骑兵有救了!”
“太好了,只要找到吕将军,我们留个清白名声……死也无憾!”
张虎眼看黎远不发话,主动走上前,高声呼喊道:“善守部队第十队全队愿追随吕川少主!誓死护卫云海火骑兵声明!”
将士们也跟着异口同声喊起了口号,震耳欲聋。“誓死护卫云海火骑兵声明!”
“誓死护卫云海火骑兵声明!”
这煌煌之威,仿佛撼动了整座地牢,狱卒和韩管家听得都感到大为震撼,不由得相互搀扶才得以站稳。吕川见状,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惊涛剑。一跃而起,犹如飞燕。于空中数丈高处借力一踩,盘旋挥刀。无数刀刃,闪了过去,令人眼花缭乱。全军看了都不敢眨一眼,黎队见此模样,也震惊地瞪圆了眼睛。只见刀刃所过之处,恰好斩断了八个牢笼的共二十四把大锁,牢门得以打开!张虎兴奋地喃喃道:“少主的剑艺比起先前大有长进,怕是如今已过了神魄境六重了!”
黎远听了却是咬了咬牙,对吕川一脸不信服的模样。将士们蜂拥而出,与吕川相拥泣诉。一时间,感天动地的哭喊声一片。这其中,有感慨自己大难不死的;有替云海火骑兵威名遭遇背叛感到惋惜的;也有得知吕云海未死而万分庆幸的。只有一人,留在牢笼之中,久久未出。“还有一人,怎么没见其人?”
吕川好奇发问。张虎这才想起来,回头看向牢笼之中,眼里充满了落寞。此时全部的将士们都默默低下了头,不再言语。“副队林密因为染病,已经昏迷数日了,怕是已经没救了……”而黎远则是缓缓走出来,手中抱着一个瘦弱的男子,那男子面色蜡黄,脸颊深深凹陷进去,完全没了人样……“诸位,你们愿意走出这牢笼,但林队大概是走不出去了。少主想要平息吕府内乱大可前去,恕在下无空前去。”
他走到众人面前,怀里抱着的林密副将如今身体已经僵硬冷冰,仿佛已是一具尸体。“我要去找个地方把林队埋了,他被这吕府的黑心手段害死,已是不能瞑目。我要将他葬得远些,不能再九泉之下,还要受这吕府的肮脏气……”黎远说的每一个字都颤抖,仿佛在控诉着吕川的无能。将士们纷纷愧疚得左顾右盼,张虎忍不住出言道:“黎远!要埋就大伙一起去把林密埋了,咱们出生入死几百回了,大不了这一仗过了,我下去陪他!”
“你……”黎远正要发言,却忽的被打断。“不用埋他。”
吕川漠然发话,朝着黎远走了过去。将士们都瞩目,张虎也欲言又止。黎远皱眉,怒道:“云海火骑兵的将士们只有两种死法,一种是血祭沙场,一种是厚礼葬之!少主难道忘了吕将军的血规了么?!”
“他还没死,我能救他。”
吕川不紧不慢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