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嘉和李四的联系,主要是通过微信联系,偶尔在qq上聊。
嘉嘉专门叮嘱过李四,让他不到万不得已时,千万不要给她打电话,她不方便接他的电话,原因他都懂。对嘉嘉的嘱咐,李四谨记在心,他从认识嘉嘉开始,到他和嘉嘉的故事结束,他和她只通过四五次电话。可以这么说,嘉嘉和李四之间的联系,都是背着她老公偷偷摸摸进行的,嘉嘉是个有家室的人,她认识李四时。李四认识嘉嘉时,他也是一个有家室的人。
嘉嘉添加李四时,她的家庭正悄然发生一场地动山摇的巨变。这场巨变来得如此迅猛,犹如雄狮对猎豹发动偷袭一般,突然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这场巨变是掀起她心里巨大波澜的那股强烈飓风,把她心灵的港湾猛地一下彻底摧毁了,同时也将她的心击得粉碎。她的家在风雨中飘摇不定,随时都会散架,并将不复存在,永远!
嘉嘉的老公有了外遇,这是他像嫌疑犯向审讯员供述犯罪事实一样,亲口向嘉嘉交代的。
他之所以会向嘉嘉坦白自己又有了外遇,不是他自觉自愿的,而是被嘉嘉像警察围剿罪犯一样穷追不舍,将其完全逼进了死胡同后,容不得他不说。
嘉嘉说,这是发生在她和李四认识前不久的事。
那是一个寒冷刺骨的夜晚,天空还在飘着小雪,这场雪下了整整一天。城市被白花花的风雪所笼罩,厚厚的一层雪覆盖着大地,整座城市仿佛穿上了一件加厚的白色羽绒服。北京的高楼大厦、花草树木及河流沟渠、水库池塘等全都弥漫在了飞雪之中,冻得它们瑟瑟发抖。道路上的积雪和灰尘混杂在一起,被川流不息的汽车碾成了黑色的泥浆,道路变得乌黑,像某位山水画家在大地上挥毫泼墨似的。黑色的道路横七竖八地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张黑色的大网撒在了大地上。开着大灯,行驶在马路上的汽车汇聚成一道道亮闪闪的金光,又宛如一条条耀目的金丝镶嵌在城市的肌理里。路上稀稀拉拉的行人像一只只笨拙的企鹅,他们戴着帽子、围着围巾、包裹着厚重的御寒衣服,缩蜷着身子走在白雪茫茫的人行道上,犹如一个个肉眼无法辨识的小黑点在移动,除非把他们放在显微镜下细看,才能看清那是人!
要在北京城这件巨大的白色羽绒服上找一个针尖似的小黑点——也就是一个人——用肉眼,那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假如借助显微镜慢慢地寻找,那也得找到猴年马月。可嘉嘉和李四说的压根不是找,而是玄而又玄的撞见。偌大的北京城,两千多万人,偏偏嘉嘉这么幸运!对了,不能用“幸运”这个词,应该说是“走霉运”。她居然会在世贸天阶亲眼目睹她老公和一个女的手挽手地在逛街,他们耳不离腮的样子堪比情侣。
这个女的嘉嘉认识,是她的一个朋友,她正是通过嘉嘉引荐才认识她老公的。之前,嘉嘉就隐隐绰绰地感觉到她和她老公之间有着某种不寻常的关系。也有朋友友善地提醒过她,要她多留意这个女的,说她非一般人,心思重得很,手腕高明,手段多着咧!嘉嘉并没把朋友的话太当回事,她觉得这个女人应该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威胁,她的长相、身材、学识和能力都远不及她。这个女人不像是个狐狸精,她和秦娅不是同一路人,怎么看都不像个尤二姐!
虽然嘉嘉和她老公之前就曾经历过一场风暴,产生过极大的信任危机,经历过风雨的夫妻应该更懂得珍惜才对!
事后,嘉嘉依然选择和他在一起,依然信任他,依然认为他是一个极负责任的男人,家庭观念重,事业心极强。关键是她和他的感情基础还在,并没有因为一场风暴而被破坏。他们经历了长达数年的爱情长跑,从相恋到现在十余年的时间里,他很爱她,她也很爱他,二人之间的性关系也如蛟龙入水般和谐。他们与双方父母相处极好,从没有为任何事发生过一丁点矛盾。就单凭这些,这个女人想破坏他们的感情和家庭,几乎是不可能的。再者,她老公家族里的那些长辈们非富则贵,他们都是北京城有头有脸的头面人物,社会地位显赫。加之,他们家的家风甚严,怎能容他再做出些卑鄙下流、荒唐透顶之事辱没家风?
嘉嘉老公与她是同一所学校毕业的,比她高两届。七年前开始创业,从事外贸生意,现身价过亿,在北京四环内置房产多处,购宾利、奔驰等豪华轿车数辆。他年纪轻轻就如此成功,主要得益于家族长辈们的提携和帮助。嘉嘉过于简单地认为,他可以完全不考虑她的感受,但他也不可能会像贾珍、贾琏一样丝毫不顾忌这些长辈们的感受吧?他们之前就曾约定过,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她会毅然和他离婚,会把他的丑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他父母。为此,他还专门给她写下了保证书,还像西门庆一样赌咒发誓。
嘉嘉认定绝无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现在竟然真的发生了,并且就在她的眼皮底下。如果不是她亲眼所见,打死她也不会相信。对于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嘉嘉没有半点心理准备,她原本幸福满满的心,瞬间就像夏季里南极的巨型冰山崩塌一样崩溃了。她脑袋当即嗡的一声巨响,如五雷轰顶般剧痛。此时,抛弃与背叛就像两匹脱缰的野马在她体内狂奔,极度愤怒让她失去了理智,强烈的羞辱感刺痛着她的每一根神经,怕失去的恐惧感占据了她的心。在冲动和愤怒两个魔鬼的共同驱使下,嘉嘉很想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扇他和她几大耳光,当众羞辱他们一番。可她转念又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果她真这样做的话,看似羞辱了他们,但反过来说不也是等同于她自行承认了她不如她吗?嘉嘉既是个倔强的人,也是一个很要强的人。她不会轻易服输,她内心不甘,她凭什么要夺走她老公?凭什么她就不如她?她还想到了,如果她现在在这里把事情闹大了的话,不仅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这要是传到了他家长辈耳中,反倒数落她的不是了。他的家人绝不容许她给他的家族抹黑,哪怕是他的错,是他犯错在先,也绝不允许!他们把家族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这可是事关三代根红苗正的光荣传统,绝非儿戏。
想到这,嘉嘉突然冷静了许多。她马上从配有虎头锁扣,锁扣上又饰以施华洛世奇水晶的深蓝色织纹皮革制成的i单肩包里掏出手机,站在远处朝着他们“咔咔咔”的连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她面若冰霜,像只高冷的白天鹅,抬头挺胸快步朝电梯厅走去,边走边给她老公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嘉嘉镇静地问:“你在什么地方?”
他见是嘉嘉的来电,立马示意身旁挽着他手臂的女人不要说话,他谎称道:“我还在外面吃饭,和几个朋友。”
嘉嘉听了十分愤怒,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撒谎。嘉嘉强压怒火,低声说:“你在什么地方吃饭?”
他想都不想,冲口即出:“北京饭店。”
嘉嘉冷笑道:“你在北京饭店?”
他厚颜无耻地笑问:“小旖,你今天怎么啦?我不在北京饭店,我能在哪?”
嘉嘉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说道:“我在世贸天阶!”说完就挂了电话,给他发了两张刚拍的照片。
他大惊失色,赶快回身环顾四周,哪里还能看到嘉嘉的身影?
接下来的事情就再简单不过了,他三言二语和身旁花容失色的女人说明情况后,便像只受到惊吓的鬣狗,迅速转身离去,追寻嘉嘉去了。
等他像丢盔弃甲的俘虏一样战战栗栗地赶回家中时,嘉嘉已做好了严阵以待的准备。她紧抱双手坐在沙发上,寒气逼人。从她血红的双眼里,他瞧见两柄银光闪闪的利刃朝他直面扑来。此时的嘉嘉,在他眼里就是只无比愤怒的白兔,貌似软弱无力,但给他的直接感受却是立马就会咬人。嘉嘉没有大动肝火,也没有大吵大闹,而是十分平静地问了他几个问题,对话在简单的一问一答中进行着。
当嘉嘉得到她想弄清楚但又极不想知道的事实真相后,马上变成头暴怒的母牛,将他撵出了家门,让他卷起铺盖滚得越远越好,全然不顾他的悲鸣和哀求。她不能再容忍他的背叛,不能再原谅他和她睡在一起时,心里还惦记着另一个肮脏、下贱的女人,此时。
李四认识嘉嘉的时候,他的家庭也正在经历一场酝酿已久的巨大风暴。这场风暴很像地震前夕地壳内正在不断蓄积的能量一样,它将在未来的每一个时点以摧枯拉朽之势袭击李四和黄娟,将他们这艘在狂风巨浪中飘摇多年的小船埋葬深渊。这场风暴还犹如火山即将爆发一般,通红的岩浆在地壳中激烈翻滚,炽热的高温不停地融化着四周的岩石,欲将李四和黄娟化为灰烬。
去年十一月,李四和叶子的故事结束一个月后,李四和黄娟就像两个敌对国一样开始了冷战。二人虽同住一屋内,但他从不主动和她说一句话,她也不主动找他说一句话,他们要说什么都是通过五岁的儿子在中间跑来跑去传话。逼不得已到了二人非要面对面说点什么事时,彼此间还没有一个好脸色,没有一句好话,说话声音像狮吼一样大不说,还像古墓里的石壁一样生硬,让人听了就不舒服。积压在他们心底的怒火,就像那星星之火,正待燎原。
李四和叶子刚结束激情缠绵的那三四周,不知他是出于内疚,还是出于想尽力挽回这段婚姻的现实考虑,他一反常态地推辞了许多不必要的应酬。他每天下班就回家,买菜、做饭,洗衣、拖地,接送孩子等无一不尽心而为。李四这段时间的表现,不仅没有得到黄娟的半点认同,反而招致她的冷语冰人,说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肯定是“做了亏心事,害怕鬼敲门”。刚开始时,李四听之任之,不解释也不辩解,只是缄默,继续做自己的事。可时间一长,李四感觉到无论他再怎么做,她都不会领情,也不会说他半句好,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他理所当然该做的一样。
李四对黄娟的失望发展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