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言道,几家欢喜几家愁。
那面卢氏灰心丧志,这面文阳侯府可谓是春风得意。
拿着银钱封包回府的江绍鸿,惯来威严板正的脸上,覆着显而易见的喜悦,不断有同僚上来攀谈祝贺,连上面的指挥使大人,都邀请他去聚味楼饮酒,一时间真真是风光无两。
便是面对反目成仇的大舅兄,江绍鸿都没忍住给对方一个笑脸。
气得陈修连连冷笑,冷漠地赏给江绍鸿一个后脑勺。
即便如此,也无法影响江绍鸿的好心情,他的皇子外孙啊,那可是第一位出生即得陛下赐名的皇子,和其他几位皇子不同着呢。
一回到府上,江绍鸿立马吩咐管事开了钱库,大方的给府上的奴婢小厮,每人赏三个月的月例,让他们也沾沾贵妃娘娘和小皇子的喜气。
就算是对江善藏着成见的陈氏,这时候也不由笑得见牙不见眼,一个劲儿地喊着皇子外孙,带着人激动地开了嫁妆箱子,眉欢眼笑地去准备六皇子洗三的贺礼。
江绍鸿更是难得来了兴致,让人温来一壶竹叶青,优哉游哉地对着天空独酌。
就在这有人欢喜有人愁的日子里,时间一转,来到六皇子洗三的日子。
......
深秋的早晨,空气染着微凉,朦胧的雾气宛如缥缈的白纱,为天地渲染上一抹静谧。
就在这宁静的时刻,凝着水珠的青石板上,传来马蹄敲击的清脆声响,一辆宽敞的红柚木马车,破开袅袅蒙蒙的白雾,驶向旁边的朱雀大街。
仿佛商量好的一般,后面又陆陆续续驶来五六辆华丽的马车,这样的景象还在其他几条主街道上发生,而这些马车的目的地,便是那巍峨宏伟的皇宫。
仪元殿内,江善被流春轻声唤醒,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旁边摇篮里的儿子。
他睡得很甜,两只眼睛闭得紧紧的,两只小手捏成拳头放到耳边,小嘴巴一动一动,白嫩嫩的肌肤,褪去初生时的暗红,细腻的仿佛上好的羊脂白玉。
原本皱巴巴的小脸,也显出原本的模样,饱满的小额头,秀挺的小鼻子,粉嘟嘟的脸颊,和那醒来时黑溜溜的眼睛,看得江善整颗心软成一团。
盛元帝对这幼子,亦是爱得不行,每日回来总得抱在怀里,在房中走上小半个时辰。
流春看见娘娘的动作,柔声说道:“小殿下一刻钟前才用过奶,只怕还得睡上小半个时辰呢。”
流春一面说话,一面扶着娘娘坐起身,接着招来几位小姐妹,伺候着娘娘洗脸洗漱。
今日是小皇子洗三的日子,稍后便会有亲近的官眷夫人,来仪元殿向娘娘请安。
江善点点头,看了眼流春疲惫的脸色,叮嘱道:“你昨晚守了一夜,等会儿早些回去歇着,这里交给红绡她们便是。”
她这几日睡得沉,晚上只得靠身边几个丫头。
因曾听说小孩子,是靠着气味识人,寻常除喂奶之外,江善都把儿子放到身边,晚上亦是放到床头摇篮里,至于需要喂奶的时候,再让乳母过来便是。
别看六皇子小小一只,伺候他的乳母就有十二人,一个时辰喝一人的奶,都能轮的过来。
白日的时候,几位乳母便在隔壁候着,晚上则歇在外间的软榻上。
盛元帝怕孩子吵到江善休养,提过把孩子交给乳母,带到隔壁房间休息,只是江善没同意,还把自己的顾虑告诉皇帝,又是撒娇卖乖的,这才把儿子留在身边。
她可不想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儿子,最后却是和乳母亲近。
流春摇摇头,笑着和娘娘说:“奴婢不累,小殿下乖着呢,吃了奶就乖乖睡觉,小小年纪就这般孝顺,这是体谅娘娘您呢。”
“你呀,就会捡着好话说给我听。”江善靠在床头,脸上染着温柔的笑。
即便清楚流春这话,有故意奉承她的嫌疑,但心里的高兴是做不得假的。
“奴婢作证,流春姐姐说的可是大实话。”珍珠捧来熏好的衣裳,对着娘娘眨眨眼睛。
江善抿唇轻笑,在几个丫头的服侍下穿好衣裳,房间里人不少,却没半点异响,端着热水的,整理床铺的,动作麻利,轻手轻脚。
等江善重新坐回床上,原本红润的脸色,涌上两分疲惫。
一场生产,到底是让她的身体,明显虚弱上两分,如今时常感到疲倦,纵使晚上睡得再沉,第二日依然难免浑身乏力。八壹中文網
用过贾嬷嬷特地准备的益气补血的早膳,江善靠在床头闭目养神,摇篮里熟睡的六皇子,似乎是有饿了,小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红绡连忙唤来乳母,服侍着小殿下喂奶。
就在这时,有宫婢进来通传,说是文阳侯府的人到了。
作为熙贵妃的娘家,文阳侯府无疑是来得最早的,陈氏带着儿媳妇黄氏,跟着仪元殿的内侍,穿过一间间殿堂楼阁,来到一间宽敞精致的房间前。
有宫婢进去通传,两人恭敬地候在长廊下。
黄氏眼睛微微转动,不着痕迹地打量四周,盛名在外的仪元殿,似乎携着别样的气势,四角高高翘起的檐角,也仿佛欲腾空而去的鸾凤,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殿内楼阁台榭错落有致,游廊环绕相抱,两道盛开的繁花,装饰上春日的生机。
一路行来,擦肩而过的奴婢恭肃严整,浑身上下透着规矩二字。
浓浓的皇家威严,让黄氏暗暗憋着口气,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等候的时间很短,不过片刻的功夫,贵妃娘娘的大宫女珍珠,就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着盛装打扮的陈氏和黄氏屈了屈膝,开口道:“侯夫人,世子夫人,请随奴婢来。”
黄氏快速收敛心神,老实地跟在婆母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