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洛迷迷糊糊的，总觉得刚才有人在枕边说话。那气息就跟白天在哪里见过一样，可是她想不起来了。她的手搂着男人的脖颈，整个人都贴了过去，那个梦又来了。梦中一道金色的光芒洒落在她的身上，金光之下，有一个女孩儿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乔洛醒来的时候，身上一阵冰寒，她抬头，看到男人紧闭的双眼，手落在君倾晏的心上，那儿没了心跳。她一着急，按压在他的心上，额头的冷汗一点点冒出来。心口漏了一拍。“阿砚，阿砚——”她用足了手劲，男人蓦地睁开眼睛，冰寒染上他的五官，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乔洛吓了一跳，她还以为……“你吓死我了。”
小媳妇般耷拉下脑袋，小拳头狠狠地打在他的身上。君倾晏蓦地抓住那只小粉拳，脸上却是苍白地很：“我没事的。”
乔洛反手抓着他的手腕，脉搏全都乱了，而且气很虚，她不知道君倾晏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昨夜睡觉的时候还是好好地，昨晚来得那个男人？她心底咯噔一下，抬头对上君倾晏的眼眸：“是谁？”
“乖，我没事。”
君倾晏调息之后整个人又恢复如初，只是之前那个小插曲，让乔洛快担心死了。在上方天，她没有一刻觉得安心，有时候甚至于那种不安会影响她的举止行为。“可你之前那样，我不能不多想，阿砚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好吗？”
乔洛眼眶里蓄着泪水，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动不动鼻尖就算了，动不动心乱如麻。再也没有一丝丝杀手该有的素养，她觉得自己慢慢变得多愁善感了。而她也开始讨厌自己这种多愁善感。“洛儿，你跟我来。”
君倾晏起身，替她穿好衣裳，将她从房间里领了出来，院子外头横七竖八倒了好几具尸体，像是一个阵法排列开来。那些尸体身上穿着的黑色衣裳，印着几大红色大字。北玄……“他们出自同一个宗门？”
乔洛也不傻，“是寻仇吧？”
“嗯，三师公被北玄门大弟子欺负了，师父带了一群人将那大弟子打成残废，他们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我的行踪。”
君倾晏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落在乔洛的耳朵里可不是那样随意的。这群人的内力很深厚，起码昨夜她没有察觉到一丝丝的异样。乔洛伸手抓着君倾晏的手掌心：“你受伤了吗？”
“没有，那是龟息，将自己藏起来，怕这群蛇虫鼠蚁再来打搅我睡觉。”
君倾晏解释了几句，便领着乔洛从院子里离开。那些尸体还在，他甚至连处理都懒得处理。他的府上人很少，常年不会住在这儿，也懒得去张罗这些琐碎的事儿。乔洛站在灶台边，不知道该怎么来处理这条鲜活的桃花鱼，养在桃花池子里捞上来的，据说本身就带着鲜甜的味道。阿桃站在不远处，砸吧着嘴，在吞咽口水，她盯着那条桃花鱼已经很久了，从一早师父要她将鱼送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惦记上那条鱼了。可乔洛看着那活蹦乱跳的鱼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她举起手里的刀子，狠狠地朝着它的脑门上招呼，可上方天的鱼就是不一样，这样打了还没有丝毫要晕过去的意思。阿桃实在看不过去了，她略一伸手，灵力击溃了那条鱼的脑子，桃花鱼断了脑袋。“姐姐，这鱼脑袋不能留的。”
阿桃实在等不及了，她想要吃这条鱼，想念人类做的食物，而不是天天吃那些生肉。她是一条蛇，可也是一条修行了许久的蛇。在斯靖那儿是绝对吃不到这样丰盛的宴席，乔洛蹙着眉头，果不其然，桃花鱼的头里面有一个鼓着的包，她将鱼头剔除之后，便开始灵活地摆弄那条鱼。一直等到桃花鱼蒸上了，阿桃都没有离开灶台。她好几次都想伸手去看看，笼子里的鱼儿，还有乔洛做得精巧的小包子，到底可以吃了没。一股股香气袭来，阿桃耷拉着脑袋：“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吃？”
“再过一炷香的时间，你先去找你师父玩会。”
乔洛瞧着这小姑娘，倒也软萌地很，尤其那副贪吃的样子。殊不知，阿桃除了想吃这丰盛的宴席，还惦记着乔洛许久。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尝过香甜的人是什么滋味了。阿桃嘟囔着：“才不要去找师父，昨儿给他找的那几个姐姐，个个倾国倾城，可他呢，要求多着呢。”
阿桃很是不满，嘟囔着一张嘴。乔洛嗤嗤地笑：“你师父那是不想找，凭着他那外表，找什么样的找不到。”
“姐姐这样的就找不到，上方天这儿的女人，都是修炼的怪物，一个个……”阿桃愣了一下，“剽悍地很。天天舞刀弄枪，为了修炼不择手段。”
“那你还给你师父张罗？”
乔洛有些不解，既然是这般，那一个人也挺好的。阿桃叹了口气，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那眉头紧紧皱着：“我好几次见过师父对着一本书发呆，书里有书签，书签上画着一个女人，我瞧不出什么样子，但是白色的衣裳，竖着红色的腰带，站在一棵树下。”
阿桃想，斯靖在上方天这么多年，心底应该是孤寂的。“我虽然不知道那书签上的女人是谁，可我心底明白，他想要一个爱人陪伴。”
阿桃若有其事。她是君倾晏送给斯靖的一条竹叶青，长伴在斯靖身侧，偷摸着沾染上了一丝灵气，慢慢开启修炼之路，阴差阳错地吃了很多仙丹灵药，才有了今天这副身子。“他要的应该是书签上那个女人吧。”
乔洛应了一句。阿桃叹了口气：“偌大的上方天，我去哪里给他找一个连面都没有的女人，反正关了灯，都是一个样子的，也不知道师父在挑什么。”
乔洛一愣，关了灯，都是一个样子的？这小丫头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样的觉悟，实在太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