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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虎毒食子,老逼登手刃亲儿子!(1 / 1)

这场剑仙大会,终究还是以所有人都预想不到的方式落下帷幕了。

  嬴无缺凭借圣品灵胎和颛顼帝躯,以近乎碾压之姿击败了几乎一切高手,这点人大家虽然惊讶,却也并不是想象不到。

  毕竟这是千百年来第一个出现的圣品灵胎和帝躯。

  赵宁的帝躯虽然也也把众人吓了一跳,但比起嬴无缺还差了不少。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

  纸面实力在剑仙大会独一档的存在。

  却在最终一战被嬴无忌打得不成人形。

  乾王钟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少人觉得里面可能有黑幕,但清虚道长这个主持者理都不理,直接宣告了剑仙大会的落幕。

  赵暨也吩咐礼官将参会者请了出去。

  重黎殿前瞬间就清净了。

  赵暨站起身,冲清虚道长和嬴十三点头致意:“此次大会,两位辛劳,孤须照看无忌的伤势,事后定有厚礼相赠。”

  刚才他很确定,清虚道长定然对里面的事情有所察觉。

  若真的当面拆穿,恐怕乾黎两国的面子都不知道朝哪里搁。

  至于嬴十三,更是直接帮助了两个身外化身脱困。

  当然。

  赵暨最感谢的还不是这个。

  而是他不顾自身名声和身份,劈开含光大阵让嬴无忌替赵宁挡下一击。

  虽然那一击不会伤及赵宁性命,最多多消耗一些天材地宝,多休养几个月。

  但这份心意,值得铭记。

  嬴十三老了,却还是年轻时的性子。

  面冷心热,是个性情中人。

  清虚道长笑眯眯道:“黎王陛下客气了!”

  嬴十三点了点头:“客气!还请尽力医治公子无缺。”

  说罢,欠了欠身。

  直接转身离开。

  两人看着他的背影。

  清虚道长有些感慨:“这世间能自创神通的人可不多,只可惜他年龄大了,又有心事缠身,不然若能将他收为己用,也不失为开疆之利器。”

  赵暨知道这是说给他听的。

  只是并没有放在心上。

  嬴十三一直都是大杀器,不管单打独斗还是领兵打仗,都是兵人境独一档的存在。

  即便赵暨现在手握两个神通,都没把握一定能胜他。

  赵暨年轻的时候,跟他的接触可不少。

  这种人连嬴越这个母国君王手收服不了,还是靠着别的手段,让他顺手照看一下乾国使馆。

  自己这个异国人,想想就好。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清虚道长笑着点了点头,便转身回到了殿中。

  “哎!结束了!”

  清虚道长伸了一个懒腰,站在高台上看着礼官们带着侍卫收拾大会的布置,心情无比畅快。

  他转身看向韩倦:“你刚才看见了么?嬴无缺身上满是剑伤,我就说那小子会以剑法取胜吧!”

  韩倦面无表情:“但剑伤都是皮外伤,真正重创他的,还是拳脚。”

  清虚道长笑得很轻松:“无妨!赌坊中押细节根本没有拳脚这一项,庄家又没脸通吃,还是会算在剑伤上。”

  他的双手兴奋地搓动着。

  好在都藏在宽大的袖子里,不然让别人看到真是有辱他的高人形象。

  终于赌赢了。

  之前输掉的银两会成百上千地回来。

  韩倦看到他兴奋的样子,不由问道:“师父,这次赔率多少来着?”

  清虚道长伸出了三根手指头:“一赔三十!”

  韩倦疑惑:“怎么这么低?之前便是一赔二三十,怎么到嬴无缺还是一赔三十?”

  清虚道长:“……”

  好像有些不对劲!

  这赔率,好像的确配不上嬴无缺的实力啊。

  韩倦沉默了一会儿,幽幽问道:“师父,您记的,是这次的赔率么?”

  清虚道长:“……”

  韩倦继续说道:“我记得今天,按原定日期,应该不是终阵吧?”

  清虚道长:“……”

  嬴无忌的对手弃权,嬴无缺击败赵宁之后,立刻开始了终阵对决,赌坊提前把终阵的盘也开了?

  韩倦:“师父,您是不是记错了?”

  清虚道长长吐了一口气,失魂落魄地坐在了台阶上。

  韩倦:“师父?”

  清虚道长双手撑着脑袋,搓了搓有些发白的鬓角,最后摆了摆手。

  “你回剑里吧,为师想静静。”

  “……”

  ……

  嬴十三离开王宫,便直接挥剑斩开了空间,从裂缝中踏入了乾国使馆地下的密室。

  顿悟以后。

  他的这一招有了质的突破。

  但还没有达到神通的地步。

  想要达成质变,还需要一个契机。

  “啪!”

  嬴十三在密室中站定,发现以往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密室中多出了两个人。

  两个人喝着自己的茶。

  吃着自己的点心。

  还在自己桌上啪啪啪……地下着围棋。

  不过他并不惊讶。

  也没有生气。

  只是搬起木凳,坐在了旁边,静静地看着他们下着。

  这两个人。

  正是刚从含光大阵离开不久的两个身外化身。

  被嬴十三送到密室之后,他们没有离开,反而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了一套围棋对弈了起来。

  “啪!”

  “啪!”

  “啪!”

  房间里只有围棋落子的声音。

  局促且刺耳,就像战场上鸣响的刀兵。

  两人一言不发,神色更是无比严肃,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得吓人。

  终于。

  最后一颗子落定,从局势上看,双方依旧不分胜负。

  气氛好像忽然间好转了许多。

  两人面带微笑,齐齐看向嬴十三。

  “还请族叔数子!”

  “请十三叔数子!”

  气氛之融洽,跟河堤上对弈的老人别无二致。

  嬴十三却并没有数子的兴趣,直接把棋盘上的棋子一股脑地扒进了棋盒,连黑白都没有分,看得人分外不适。

  收好之后。

  他直接起身,将围棋重新丢回犄角旮旯里。

  面无表情道:“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

  嬴越:“……”

  赵暨:“……”

  同时面对乾黎两国的君王,还能这么拽的,好像只有嬴十三一个。

  但两人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嬴十三平时叫陛下,叫黎王陛下,那是给两个人面子,还有就是讲礼数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私下究竟怎么样。

  完全看他的心情。

  这次,他的心情明显不好。

  两人也知道因为什么,因为他很讨厌政治玷污别的东西,尤其是两个未来强者的决斗。

  嬴十三躺在躺椅上:“两位聊,茶与点心吃完,清理杯盘之后便离开吧!”

  说罢。

  直接闭上了眼睛。

  嬴越淡淡一笑:“多年未对弈,赵兄的棋艺又有进步。”

  赵暨笑容和煦:“不如你进步得多,以前你都是中盘认输的。”

  嬴越意有所指道:“今日只是侥幸,开局那颗可有可无,差点被你吃掉的一颗子,居然中盘时搅乱了你的布局,不然又是中盘认输的命。”

  赵暨深深地看他了一眼。

  那颗可有可无,差点被吃掉的子?

  你说的是棋子。

  还是质子?

  他脸上笑意不减:“太客气了,嬴兄棋力稳健,每一颗子都无比听话,自然能发挥出大用。这颗子说是侥幸,但其实全是精妙布局,敢把子下在这里,自然是笃定它在掌控之中。

  若它不听话,输是会输,不过也不是你的水平了。

  换一个庸手来,怕是会带死一大片子。”

  一席话针锋相对。

  这颗子的确不在我的掌控之中。

  但人都快把你的嬴无缺打死了,跟我搁这装什么呢?

  嬴越瞳孔一凝。

  带死一大片子?

  这是朝我心口上戳啊?

  他哈哈大笑:“说是侥幸,那便是侥幸,我何时是谦虚之人了。不过这颗子的确神奇,居然能以一己之力决定这盘棋的走势。只可惜族叔没有数子,不然已经分出胜负了。”

  赵暨这回没有反驳,只是点点头道:“这颗子,的确有着左右棋局的能力。”

  他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随后放在了桌子上。

  笑了笑道:“我的杯盘,就烦请嬴兄帮忙清洗了,回见!”

  说完,赵暨便直接离开了地下密室。

  嬴越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自认为对赵暨很了解。

  这个老伙计心眼比自己大点。

  但不多。

  这次自己的话,必然已经被他听在了心里。

  可又好像多了一些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是什么呢?

  嬴越收起目光,转而看向嬴十三,笑眯眯地走了上去:“族叔!”

  嬴十三抬了抬眼皮:“你这是以乾王的身份跟我说话,还是族侄的身份跟我说话?”

  “两者兼有!”

  “哦!那我还是站起来吧。”

  嬴十三从躺椅上坐起身来,神色平静地站在嬴越的对面:“陛下有何吩咐?”

  嬴越笑道:“无甚吩咐,只是想问问,无缺在绛城过得究竟如何!”

  嬴十三语气平淡:“公子修炼努力,除去应酬以外,日日夜夜都在修炼。”

  嬴越又问道:“那这次剑仙大会,族叔可有给他传授技法?”

  嬴十三反问:“传授技法可在老夫职责范围以内?”

  气氛顿时陷入了沉默。

  两人就这么静静对视。

  良久。

  嬴越笑道:“自然不在!我并非责怪族叔,而是心中有些遗憾,族叔剑道修为精湛,若无缺有幸跟着族叔修炼几日,今日的结果便会不一样了。”

  “哦?”

  嬴十三眼神当中浮现出了一丝轻蔑:“这么说,大会终阵,果然还是无忌赢了么?”

  嬴越没有回答,不置可否。

  嬴十三大概懂了,在他的印象中,嬴无缺自然要比嬴无忌强上不少。

  不过……乾王钟打开的那一刻,他们的动作十分隐秘,除了自己跟清虚老道以外,没有人能够注意到。

  结果出人意料。

  但是两个君王没有闹,还在这貌合神离明刀暗箭地下棋。

  说明嬴无忌赢得无比坦荡。

  嬴十三眯了眯眼:“那老夫倒是有话想要问陛下了!”

  嬴越笑道:“族叔请问!”

  嬴十三目光带着一丝打量:“仅论明面所知,公子无缺的实力,是远高于无忌的,这乾王钟扣上,是代表要处死无忌么?”

  听到这话,嬴越目光微冷。

  这是在质问孤?

  他脸上依旧带着笑意:“自然不会!若孤真的要处死无忌,最后站着的,又岂会是他?”

  嬴十三继续问道:“那陛下的身外化身,又为何会出现在乾王钟内?”

  嬴越淡然道:“无缺乃是乾国未来的希望,孤身在异国拼搏,孤难道不应该保护么?”

  嬴十三反问:“那赵暨的身外化身,为何同样也出现子啊了乾王钟内?”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火气。

  因为嬴越的话实在漏洞百出。

  保护?

  把人家老丈人都给保护出来了?

  王室的子弟间的相互征伐,他早已司空见惯,毕竟出身于宗室,他早已经接受了。

  但大多也只是公子间为了储君之位斗来斗去。

  没争出个所以然来,君王是不会下场的。

  即便下场,也不会不远千里来杀一个已经成了别国驸马的公子。

  于公,立储祸及无辜,君王失格。

  于私,纵容手足相残,狗屁不是。

  嬴十三也不明白,为什么曾经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怎么就成了如今这般。

  这便是王位的魔力么?

  “这些问题,没必要拿到确切的答案,陛下不想回答便不回答吧,清理好杯盘,便自行离去吧!”

  “族叔劳心,好好休息吧!”

  嬴越神情平静,收拾好杯盘在屋子东南角的清水盆中清洗干净,倒扣在架子上。

  从头到尾,动作自然。

  不像是久居高位的君王,甚至连贵族都不像。

  除了冰冷的目光之外,仿佛就是一个普通人家做习惯家务的小伙。

  杯盘都是绛城最好的款式。

  点心出自黎王宫的御膳房。

  他印象中的嬴十三,不追求奢靡的生活,也不追求口腹之欲。

  最重要的是丝毫不对看不上的人假以辞色,就像明知道嬴无缺会成为未来的乾国的新任君王,却还是连一些基本的指导都没有。

  所以这些杯盘和点心哪里来的?

  即将离开的时候。

  他又听见了嬴十三的声音:“当年陛下离降之后,老夫在妖域边界寻觅了数年,若不是陛下许诺能够帮忙,老夫断不会回到使馆。如今终于看到希望了,希望陛下不要主动毁约。”

  嬴越淡笑点头:“那是自然!”

  说罢。

  便直接离开了地下密室。

  这次密室之行一无所获。

  下了一盘不知输赢的棋。

  被问了几个毫不友善的问题。

  甚至还刷了一顿盘子。

  “呵……”

  从裂缝中踏出,直接踏入书房之中。

  这里的书房,只有外交使臣能用,闲杂人等根本不得入内。

  刚进书房,他就看到公孙棣正在朝门窗上贴隔音符,随后转身从怀中将传讯符取了出来。

  大会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不向乾王报告。

  公孙棣也没想到,刚刚转身就看到了正主,他赶忙躬身:“陛下!”

  他的头皮从开始麻到现在。

  因为嬴越的身外化身,他是亲自交给嬴无缺的。

  但乾王钟打开之后,里面却只有一个重伤的嬴无缺。

  再加上前些日子,乾王室对嬴无忌各种警告与威胁……

  他不蠢,已经基本猜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免礼!”

  嬴越坐在书案前,随手翻起了上面的书册。

  公孙棣赶紧问道:“陛下,公子伤势如何了?”

  嬴越抬了抬眼皮:“你问的是哪个公子?是你效忠的那个,还是你关心那个?”

  公孙棣噎了一下,知道他这是在责备自己因私交,没有好好执行君命,甚至有可能让嬴无忌心生警惕。

  他深吸一口气道:“出国在外,一言一行都应该以乾臣自居,微臣问的自然是公子无缺。”

  嬴越淡然道:“只是受了点轻伤,无伤大雅!”

  “……”

  公孙棣沉默,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嬴无缺身上的伤势,怎么看都不是无伤大雅的样子。

  嬴越这才放下书册,抬起头打量着他,问出了一个问题:“孤问你!剑仙大会终阵,为何提前了一天?”

  公孙棣不敢隐瞒,将中午发生之事,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

  “为了赵宁?”

  嬴越目光森寒至极。

  他不理解。

  不理解嬴无忌为何为了赵宁做出这等事情,为何大乾公子成了别国驸马之后就变成了舍命护主的忠犬。

  嬴十三帮嬴无忌劈开含光大阵。

  反而还好理解些,很明显是嬴无忌的求情。

  但这家加剧了他对第一个问题的不理解。

  经过这次事情之后。

  他对嬴无忌睚眦必报的性格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这种性情极端的人,连自己这个君父都敢忤逆,凭什么对身为太子的小舅子如此在意?

  嬴越问道:“百家盛会之前,你在绛城时,可有发现无忌跟太子交往密切?”

  公孙棣摇头:“没有!”

  嬴越就更好奇了,因为百家盛会之后,太子赵宁便即刻出征,大年夜回来了一次,便又立刻去黎国新地维稳,剑仙大会前一二十天才回来。

  再加上剑仙大会本身的时间,满打满算不到两个月。

  不到两个月,还未有太多事务上的交集,凭什么让嬴无忌这么上心?

  还有这两具颛顼帝躯……

  “不过……”

  公孙棣好像想起了什么:“不过有一个叫赵凌的太子心腹,经常跟公子无忌来往,公子无忌跟太子的联系,应当都是通过他进行的。”

  “赵凌?”

  嬴越眯了眯眼睛:“就是当日无忌因商印之事在使馆受刑时,出现在使馆的赵氏青年?”

  公孙棣点头:“是!”

  嬴越对那个赵凌非常有印象,因为那等气度,无论放在哪国宗室,都必然受到重用,成为太子心腹,并不是什么离奇的事情。

  他又问道:“那这次剑仙大会,你有没有见过赵凌?”

  “没有!”

  “那冢盘之中,赵凌在么?”

  “没有!”

  公孙棣摇头,心中有些疑惑:“陛下,您的意思是……”

  “没什么!”

  嬴越摆了摆手道:“你退下吧!把林三叫过来!”

  公孙棣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头有些发紧,只能躬身道:“是!”

  应声之后,赶紧出门。

  整个使馆,他最熟悉的人,除了嬴无缺便是林三了。

  记得公子无缺归乾的时候,除了林贵妃和林铁牛之外,还有几个家奴,林三便是其中之一,这个人颇为机灵,尤其擅长打探消息,所以得以陪伴在嬴无缺左右。

  当时两人为了牧野碑之事,星夜兼程赶了过来,身边自然是没带林三的。

  不过后来,乾国使团到了,林三便在此列当中,一直被嬴无缺使唤做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不一会儿。

  林三到了,看见嬴越之后,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贱民叩见陛下!”

  嬴越随意地翻着书,头也不抬道:“把你来绛城之后的见闻讲一遍!”

  “是!”

  林三应了一声,便恭恭敬敬地把见闻讲了一遍。

  大多都是嬴无缺使唤他做了什么事情,虽然零零散散的,但他汇报得特别详细,比如嬴无缺是遇到什么事情之后才使唤他,办事的过程中遇到了什么,乃至自己汇报之后嬴无缺的反应都说得无比细致。

  嬴越点头:“知道了,做的不错!”

  林三连忙说道:“谢陛下夸奖!”

  嬴越抬了抬眼皮:“跟李家还有联系没有?”

  “什么!”

  林三吓了一跳,自己是以山野小子的身份,在林清隐居之后,才被买下为奴的,怎么会……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是手眼通天的乾王,若他真的要查,自己怎么可能瞒得过?

  他赶紧说道:“还没有联系,但可以联系得上。”

  嬴越这才放下书,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道:“以后你便呆在这里,当孤的内应,等到孤离开以后,便传给李家一个消息。”

  林三赶紧躬身:“陛下您说!”

  嬴越嘴角微微上扬:“太子赵宁……是女儿身!”

  林三吓了一跳:“什,什么?您是说……消息属实么?”

  嬴越反问:“重要么?”

  “下臣懂了!”

  林三飞快应道,他可太懂黎国的情况了,魏韩被赵氏吸血,李氏岌岌可危。

  消息属不属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这个消息。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如今黎王父子虽然无比强势,但诸家只要逮到这点攻讦,就能让黎王室焦头烂额。

  现在是抢肉阶段,只要能抢到更多的肉,谁会管消息的真假?

  而且这种事情解释不清。

  太子宁成婚多年,的确没有子嗣。

  总不能为了验明正身,直接在百官面前除去衣衫吧!

  嬴越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是!”

  林三飞快离开了书房。

  嬴越一手托着腮,另一只手不疾不徐地敲打着书案,神情变得有些玩味:“龙阳之好,还是女儿身呢……”

  他没有证据。

  所以只是猜测。

  但这个猜测,他至少有五成的把握。

  证明自然是无法证明的,黎国这么多人盯着王室,二十多年都没有发现猫腻,怎么可能是自己一拍脑门就能猜出来的?

  不过……他倒是不缺办法验证。

  “赵宁……”

  他看着窗外,别有所思。

  ……

  “无忌!你醒了!”

  赵宁坐在床边,紧紧地握着嬴无忌的手。

  在嬴无忌昏迷的这一个时辰,她无时无刻不在心如刀绞。

  御医说了,没有性命之忧。

  但不管是身体还是真气,甚至是精神,都遭受了相当严重的创伤。

  就好像是脏腑、丹田乃至神魂都被割掉一块一样。

  御医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伤势。

  赵宁纵然看过不少古籍,也从来没有听说过。

  究竟是什么样的战局,才会让嬴无忌受这种伤?

  若不是嬴无缺受伤更重,意识都被震成了浆糊,她恐怕早就去找乾王讨说法了。

  嬴无忌在她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嘶……”

  头痛欲裂。

  身体亏空。

  就像是连着看了三天三夜的小电影,并且手艺活都没停过的感觉。

  斩了一个身外化身,代价实在太大了。

  恐怕至少天材地宝里泡一个月才能完全恢复元气。

  赵宁眼眶有些发红:“以后还是不要逞英雄了。”

  嬴无忌撇了撇嘴:“什么叫逞英雄,我特娘的真英雄好吧?”

  说着,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

  赵宁条件反射地向后缩了一下,但又恢复了方才的姿态。

  从小到大,她这是第一次有种被保护的感觉。

  有些不适。

  但很安心。

  嬴无忌勉强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大碍了,父王呢?”

  赵宁笑道:“父王让我陪着你,等你醒了再叫他!”

  “嗯!”

  嬴无忌微微点头:“那把父王请过来吧,正好我也有事要说!”

  “嗯!”

  赵宁点了点头,便飞快离开了病房。

  片刻之后。

  赵暨推门而入,而赵宁却没有跟过来。

  “父王!”

  嬴无忌强撑着便要行礼。

  赵暨赶忙坐在床边:“勿要多礼!剑仙大会还有很多善后的事情要处理,我让宁儿去了!”

  “嗯!”

  嬴无忌点了点头,心中却是跟明镜一样,大会善后无非就是清会场,给参会者送行,那还用得着太子亲自出马?

  自己这次。

  毫无疑问是暴露了一部分实力。

  虽然展现在赵暨面前的只有一小半,但已经是惊世骇俗。

  外加老逼登各种反常的情况,不可能不惹人生疑,而且鬼知道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老逼登都跟老丈人说了些什么。

  能稳坐王位几十年的君王,没有一个是傻的。

  如果自己没有给出一个让赵暨满意的解释,再深的翁婿情也会彻底土崩瓦解。

  嬴无忌知道。

  自己有生以来,面临的最大考验来了。

  而考验自己的,是天下最残酷的君王之心。

  就是那颗哪怕是亲儿子,也能坦然杀之的君王之心。

  赵暨笑着开口:“宁儿被嬴无缺压制的时候,孤一度认为含光剑要离我们而去了,没想到你居然胜过了嬴无缺,真是大好事一件啊!”

  他笑容温煦,声音也很温和。

  嬴无忌却露出一副愁苦的神情:“只可惜,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你这次受创的确太过严重!”

  赵暨神情凝重:“你到底用了什么秘法,为何比颛顼燃血术消耗都要大?”

  这是开始探底了。

  嬴无忌知道,在自己苏醒之前,自己的情况肯定已经被御医探查了无数次。

  他轻叹了一口气:“此事就说来话长了……父王!您可还记得乾王钟打开之前,我让老逼登子时过来谈条件?”

  赵暨点头:“记得!”

  这件事,同样也是他必然会问的。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主动提了出来,而且两件事情好像还有联系。

  嬴无忌有些惭愧:“本来谈不谈条件,如何谈条件,应该是父王才能决定的事情。但儿臣当时急火攻心,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无妨!”

  赵暨笑着摆手:“孤对乾王钟里面的情况也不甚了解,也只有你能做出最合理的判断,若你不提,我们反而亏了。说说吧,你想提什么条件?”

  嬴无忌神情有些挣扎,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缓缓开口说道:“此事跟我的母族有关!”

  “母族!”

  赵暨瞳孔一凝,嬴无忌的母族一直都很神秘。

  一开始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没有土地无甚财富,但家族中出了不少人才,不少年轻人都投身军伍,靠着军功爵制在军队中声名鹊起。

  白家并非贵族。

  但却靠着这些年轻人,获得了不低的地位,仅仅几十年的时间,便在朝中有了不小的影响力。

  当然,在众多大家族中,还是有些不显眼。

  但是嬴越回国争储之后,有白家的支持,靠着卓著的军功一挽乾国被多国联合打压的颓势,这也是嬴越登基最重要的基石之一。

  在嬴越登基之前,赵暨对白家并没有什么兴趣。

  但嬴越登基后,白家便成了后族,纵然在朝堂上并不活跃,远不如太后一系的芈姓外戚显眼,却也不容忽视。

  所以赵暨废了很大的工夫去调查白氏。

  但只得到一条简单到诡异的消息:白氏,起于微末,靠军伍发家。

  没了!

  一个出身贱民的家族,怎么可能忽然有一代人才辈出?

  即便真是纯血贱民,也应该挖出来不少信息才对,至少能查清楚起源。

  但这个白家,仿佛就是忽然冒出来的一样。

  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被嬴无忌主动提起。

  赵暨忍不住问道:“你的母族如何?”

  嬴无忌深吸一口气:“父王!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您千万不要害怕!”

  赵暨神色肃然:“孤是君王,见闻过离奇的事情无数,你尽管说,孤不会害怕!”

  嬴无忌盯着他的眼睛:“您可听说过……天人族?”

  “嘶……”

  赵暨瞳孔陡然一缩,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人族王朝的顶级秘辛,除了周天子,只有大国君王才有可能知道。

  天人族!

  即便在古籍之中,才有只言片语提及的存在。

  他知道嬴无忌身上藏着秘密,也知道这次这小子会给自己交点底。

  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大的秘密,而这小子交的底未免也太厚了。

  一时间。

  他还真的有点慌。

  嬴无忌见他的神情,知道他被镇住了,毕竟这个秘密太大,再有见识的人也不可能淡然处之。

  他这次的策略很简单,也特别狠。

  就是凡是老逼登能拿出证据证明是自己做的事情,除了妖脉之外全都主动坦白。

  妖脉以及培养的人才触及黎国根基,凡初级国家根基,别管君王的心胸多么宽广,都不可能轻易原谅。

  这件事也涉及到老逼登的根本利益,就算想朝死里坑自己,也是决计不会透露的。

  剩下的事情都可大可小。

  母族的事情麻烦可能有些大,但却不得不承认,因为只有提出母族,才能让自己的所有解释都看起来合理起来。

  而且只凭自己,即便知道了母族在哪,也救不出保不住。

  坦白这件事很凶险,毕竟谁也猜不到赵暨对这件事的态度。

  但这不管对嬴无忌,还是对母族,都是最应该选择的方法。

  嬴无忌指着自己的脸:“我的母族便是天人族的一支,这个消息,还是老逼登认为我必死之时才告诉我的。”

  赵暨直接被干沉默了。

  这种事情都坦白了。

  那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坦白的?

  他知道天人族,虽犹如盲人摸象,但对一个评价印象十分深刻:极度危险!

  但他还是决定先听一下:“你详细说说!”

  嬴无忌没有隐瞒,把从嬴越那里听到的有关天人族的信息,一字不落地讲了一遍,最后补充了一句:“以前我还不明白,为什么母国能对一个公子如此不公,还能如此堂而皇之地将嬴无缺朝储君之位抬,现在我全明白了。”

  赵暨:“……”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欣喜还是担忧。

  这天人族的确是个烫手的山芋,但说烫手也没有那么烫手,如果周天子的那个天,真是天人族的天,天人族必然不会举世皆敌,甚至还能成为赵氏与姬姓斡旋的存在。

  只不过……这两支天人族数千年以前便分道扬镳,理念更是完全对立,拿出来效果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

  不过喜的是。

  有母族的遭遇,加上乾王钟之内的经历。

  自己女婿定然已经跟嬴越不死不休了,回乾定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这个女婿。

  依旧值得相信。

  但很多事情,依然需要验证。

  赵暨问道:“所以这次你战胜嬴无缺,用的是你们母族的秘法?”

  嬴无忌点头:“对!是我母族的秘法,不但这个是母族的秘法,就连这个也是!”

  他深吸一口气。

  强行调动起周身的血气。

  身上顿时冒出黯淡的金光。

  “颛顼帝躯!”

  赵暨头皮有些发麻。

  好家伙!

  孤直呼好家伙。

  难怪只靠一个秘法,就能把嬴无缺虐到死去活来,现在有颛顼帝躯解释就合理了。

  但他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情:“那宁儿……”

  嬴无忌点头:“父王!这是我瞒了您,也骗了宁儿,请您降罪!”

  赵暨:“……”

  这怎么降罪?

  降什么罪?

  帮助太子觉醒颛顼帝躯罪?

  他面部肌肉都有些颤抖:“那这秘法……”

  嬴无忌叹道:“这秘法需要一种珍贵的药材,我跟宁儿两个人已经用完了,这药材就是冢盘之后,老逼登为了从我母族身上取得一些好处,代我母族送过来的。

  这药材极为珍惜,恐怕把整个天下掀翻都得不到新的一份。

  而且人为觉醒帝躯太过惊世骇俗。

  所以儿臣只能以别的说辞来解释。

  从那时,儿臣已经感觉母族不同寻常了。

  为了保护母族。

  不得不出此下策。

  还请父王治罪!”

  “你只是想和母族一起活着,你有什么罪?”

  赵暨摇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特娘的。

  人家总共就两份,其中一份还给了自己女儿,这是什么恩情?

  虽然这等欺瞒,让他相当不安。

  但这再治罪还是人么?

  唯一可惜的是,这种秘法不能复制,不然批量制造颛顼帝躯……

  算了!

  孤在做梦!

  若这小子母族真有这个实力,还会被这般对待?

  嬴越也配?

  他思索了片刻又问道:“嬴越费了这么大周章,甚至联合姜齐和姬姓强行夺你的舍,就是为了获得你母族的好处?”

  嬴无忌点头:“对!这个好处,只有我能够直接拿到,所以他才要强行用诡镜夺我的舍。”

  赵暨神情有些严肃:“这好处究竟是何物?”

  嬴无忌叹了口气,挣扎站起身来准备行礼。

  赵暨连忙扶住他:“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不必行礼!”

  嬴无忌神情有些阴郁:“父王!请恕儿臣不能告知,不然母族危矣!但儿臣能保证,这好处我们黎国一定比乾国拿得更多!我无法向父王证明,但希望父王能够相信儿臣。”

  赵暨一直在看着他的眼睛,除了真诚再也看不出其他的东西。

  想来也是,能让嬴越做出这等下流龌龊事情的好处,怎么能轻易地说出口?

  何况嬴无忌曾经发过血誓,只要赵氏不辜负,他定全力辅佐赵宁。

  而且这次颛顼帝躯事件,的确也是全力辅佐的铁证。

  赵暨实在想不出,除了真的当家人以外,还有什么说法能够解释嬴无忌的行为。

  不说便不说吧。

  他觉得嬴无忌的说法,很值得相信。

  “对了父王!还有一件事情!”

  嬴无忌忽然拍了一下脑门。

  赵暨问道:“什么事?”

  嬴无忌深吸一口气问道:“您可还记得我师父?”

  “记得!”

  赵暨点头,对嬴无忌的那个师父,他仰慕已久了。

  能教出如此弟子,又有那等振聋发聩的言论。

  更是如今大黎学宫的首席掌宫夫子。

  此等奇人,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嬴无忌点头道:“早些年我母族只是告诫我不可锋芒毕露,要藏拙才能安全回国,却不曾想老逼登埋伏了一手嬴无缺。

  那段时间,我这边一直有乾王室派的名师教导。

  但母族却没有任何表示,倒是梦中还有一位恩师授课。

  现在想来,这位恩师应该与我母族有莫大的联系。

  没有他助我开悟,恐怕我学法术也不可能那么快。”

  “确实有些快了!”

  赵暨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他之前就在好奇,无论是天罡三十六术还是地煞七十二术,都是极难入门的法术。

  但嬴无忌……

  隐形、掌握五雷、花开顷刻、胎化易形。

  还有一个难度不亚于前面几个的七星步。

  早在终阵之前,他就积累了一肚子的疑问,若不是跟清虚老道的赌约,他甚至都要生出猜忌之心了。

  现在这么一说,好像一切都合理了。

  只是……

  他忍不住多看了嬴无忌一眼,心中难免还是有些忌惮。

  这个女婿。

  他当然愿意相信。

  要真有心机,怎么可能一上来就把天人族的事情讲出来?

  但现在的嬴无忌,强得有些过分了。

  嬴无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儿臣也不知道怎么说,冢盘之后得了母族的好处,儿臣的修为突飞猛进,心中却愈发惴惴不安,尤其是觉醒颛顼帝躯以后,更是夜不能寐。

  待宁儿觉醒之后,心中稍微好受了些,却还是难以入眠。

  这次含光剑,我本来还在纠结要不要听宁儿的,若是她输了就主动弃权。

  但嬴无缺那个瘪犊子实在不当人!

  被乾王钟罩住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件事不能善了了,以老逼登的性格,肯定会无限制地威胁我,从我这里疯狂索取好处。

  再加上母族的事情……

  儿臣真的扛不住了!

  事关一族存亡,我半点左右不得。

  我不知道父王您准备怎么对待我的母族,但我还是希望您能帮我。

  只是您作为一个君王,不可能只从亲情层面考虑。

  不论您准备怎么做,我都认!

  话说完了,心里好受多了……”

  赵暨:“……”

  一时间。

  他甚至感觉有些心酸。

  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嬴无忌的肩膀:“放心!孤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嬴无忌低垂着眼,看起来并不像很有信心的样子。

  却还是深吸一口气道:“多谢父王!”

  赵暨:“……”

  一时间。

  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安慰嬴无忌。

  既忌惮。

  又心疼。

  这种情绪,很复杂。

  他回想起了清虚老道的话,感觉荒诞。

  自己的女婿,的确贤能非凡。

  但孤若是猜忌他,是不是太昏聩了一些?

  他拍了嬴无忌的肩膀:“先好好休息吧!等午夜嬴越到了,孤寻一处安静安全的地方,供你们谈判。”

  嬴无忌有些感激道:“多谢父王!”

  “一家人!”

  赵暨笑了笑,看他重新躺下,便离开了病房。

  嬴无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一番话从事实角度未必算得了真,但的确也是真心实意。

  这次坦白,是必要之事!

  不然老逼登肯定会大做文章。

  而自己。

  必然会如同果聊被诈骗一般,被敲诈一笔又一笔。

  越陷越深,越陷越深,最后强撸网贷,彻底走上不归路。

  看老丈人的反应。

  应当是好的。

  只是谁也想不到后续会发生什么事情,老逼登更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后手。

  君心难测啊!

  ……

  嬴无忌睡得昏天黑地。

  这是结结实实的大病一场。

  不知睡了多久,才被一双修长的手轻轻推醒。

  他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看到赵宁复杂的眼神。

  “无忌,乾王来了!”

  “嗯……”

  在她的搀扶下缓缓下了床榻。

  嬴无忌看着他的侧脸,笑着问道:“都知道了?”

  赵宁点头:“……”

  她知道赵暨让她回避,是怕获悉嬴无忌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自己却感情用事。

  却不曾想,嬴无忌一番坦诚相告,把父王都弄沉默了。

  这件事情。

  的确太复杂了。

  她也没想到,母国对于嬴无忌来说居然如此不堪。

  这情况,是好事,也是坏事。

  “都会过去的!”

  赵宁抚了抚嬴无忌的手背,随后将一个木偶塞到他的手中:“尽管去谈判!你母族的人,能保下多少就保下多少。”

  说着,便搀扶着他,来到了重黎殿下的地宫。

  打开石室的门。

  发现嬴越正在里面坐着。

  这个地宫遍布阵法,即便十三爷来了也未必能够劈开,以嬴越对空间的理解根本不可能逃跑。

  而自己有身外化身保护,应该也不会出现大的问题。

  在嬴越的身侧,一个高大魁梧的青年瘫在地上。

  双眸紧闭,嘴巴微张,发出无意识呻吟的同时,还不停地流着口水。

  裤子也湿哒哒的,周遭的空气骚臭难闻。

  不是嬴无缺还能是谁?

  嬴越的脸色阴沉:“对兄长下如此重的手,你真够可以的啊!”

  嬴无忌笑嘻嘻地坐到他的对面:“谈生意就谈生意,为何一定要用狗屎一样的亲情来玷污咱们单纯的生意?”

  嬴越上下打量着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明所以的笑意。

  这个笑容,让嬴无忌心中有些犯嘀咕。

  好在嬴越没有继续折磨人。

  他敲了敲桌子:“我没有跟你的好岳父透露太多,这里也没有窃听的符纸和阵法,开个价吧,如何才能放了无缺!”

  没有透露太多。

  那便是以后随时可以透露威胁。

  明显就是威胁自己不要开价开得太过分。

  嬴无忌想了想,笑道:“很简单!把我的母族放到黎国,嬴无缺你带走!”

  “全部放走是不可能的!”

  嬴越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全部放走,妖脉乾国还能用?”

  妖脉附近虽然是乾国开发,但却跟乾国并不接壤,反而离黎国新地比较近,若是将他母族全都放走,妖脉就彻底姓黎了。

  他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嬴无忌:“你真当你的岳父是善男信女?若你母族全都来到黎国,你是能保得住他们,还是保得住妖脉?有乾国牵制,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嬴无忌撇了撇嘴:“这就不劳您操心了!母族全放过来,不然嬴无缺你是带不走的。”

  嬴越没想到他这般油盐不进,眉头都拧成了疙瘩:“无缺我一定要带走,但你母族我不可能全部放走!给你两个选项,要么把你母亲放过来,要么把除了你母亲之外的其他人放过来。你自己选吧!”

  呵……

  果然是老逼登啊!

  让我选,肯定选亲娘。

  但亲娘肯定惦记着母族。

  依旧有把柄在手里,妖脉依旧要分他们一份。

  嬴无忌身体微微前倾,笑眯眯地看着他:“好啊!我选母亲。不过你也好好考虑清楚,如果全放过来,活着的嬴无缺你带走。如果只放回我母亲,嬴无缺你也可以带走,只不过是死的!”

  他语气很平静。

  满满都是威胁的意味。

  嬴越神色顿时有些狰狞:“孽障!”

  嬴无忌嗤笑一声:“我还没说完,即便只放我母亲回来,你也必须保证我母亲能跟母族人保持联系,不然嬴无缺……呵呵!你连一个脚指甲盖都拿不走。

  你好好考虑一下。

  把他尸体带回去,还能凝练一些颛顼帝血,为宗室培养一些强大的后辈,不过这些后辈都是宗室的,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把活人带回去,也有一个虽然傻但战力拉满的颛顼帝躯。

  人虽然傻了,但至少是你的种,你再坚持多活几年,甚至有可能熬到太孙长大。

  好处坏处我都说完了。

  你考虑考虑自己选!”

  “很好!”

  嬴越气得呼吸都在发抖。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面对如此恶劣的谈判境地,而谈判的对象,居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这个逆子,居然一点威胁都不怕。

  他沉声道:“你当真以为自己在黎王室是个香饽饽,赵暨那老匹夫会护着你么?”

  嬴无忌笑道:“这是我的事儿,不用你管,你只管做选择便是。不要试图威胁我,因为我跟你的谈判仅限于这间石室,只要你敢出去,我就立刻杀了嬴无缺,用天雷轰得渣都不剩。

  管你想要如何构陷我。

  那都是你出去以后的事情。

  现在!

  你做选择吧!”

  嬴越明白了。

  这个逆子疯了,在这种极度恶劣的境地,还敢逼自己做选择。

  很好!

  他转身看向嬴无缺。

  这个离开乾国之前还意气风发的青年,现在已经落魄得像条被打断腿的野狗。

  不!

  连野狗都不如。

  野狗至少还会露出乞怜的眼神。

  带走活的。

  还有一个憨傻的猛将,能熬到太孙长大。

  带走死的。

  壮大了宗室的年轻一辈,但这辉煌却跟自己没关系了。

  于是!

  在嬴无忌讥嘲的目光中。

  他并指成剑。

  一道剑气挥出,地上的嬴无缺当即身手分离。

  嬴无缺虽然傻了,但本能还是有的,轱辘轱辘乱滚的脑袋上,嵌着两个融满震惊与绝望的眼睛。

  嬴无忌:(°Д°)

  什,什么情况?

  他居然这么选择?

  还没等继续惊讶。

  他就看到嬴无缺周身的血液被疯狂抽取,全都灌到了嬴越手中的小瓶子里,最后剩下的心头血,被灌到了另一个瓶子里。

  而地上的嬴无缺。

  则是被抽成了干尸,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嬴越神情漠然:“十天之后,你母亲会被送到绛城,交易结束!”

  说罢,直接推开石门离开。

  嬴无忌脸色却凝重到了极点。

  他没想到,为我教的手都伸到乾王室了。

  丹青渡魂!

  不论对于那个国家都会这门神通讳莫如深。

  即便炎王在国内那么有统治力,复活一个姬肃,也要用姬三锡的名字,甚至把面具焊在了他脸上。

  老逼登虽强。

  但受宗室和外戚掣肘。

  相对统治力并不如炎王。

  他为何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搞这个。

  甚至还当着自己的面?

  这相当于把把柄交到自己手里了。

  若是嬴姓宗室知道,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

  他难道就不怕自己说“这位陛下,你也不希望你儿子是纸片人的事情被别人知道吧?”

  嬴无忌隐隐有一种感觉,为我教的实力和影响力,可能远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强。

  他低下头。

  看到了嬴无缺身首分离的干尸。

  心中无比复杂。

  他怎么都没想到,老逼登对嬴无缺下手都如此狠辣。

  刚才已经得罪死了。

  现在老逼登,应该要去找老丈人坑害自己了吧?

  难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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