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念之敏锐地察觉到陆容珩和安环的眼里,透着诡异的笑容,满脸期待地看着夜婵吃了一颗山楂之后,才心满意足地笑了。
“有什么问题吗?”夜婵问。
陆容珩和安环异口同声地说:“没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才怪了!依照姚念之对他们两个的了解,就他们现在的表现,没有问题才见鬼了呢!
但亲疏远近,姚念之还是能够区分出来的,自然不会在夜婵面前拆陆容珩和安环的台。
夜婵虽然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可看着这两人的反应,也察觉出不对劲来了,将冰糖葫芦递给身边的丫鬟,“容王身体不适,不如我替容王诊治一二?”
姚念之心中猜测,夜婵就算是对她不满意,看在陆承嗣的面子上,应该也不至于对陆容珩动手脚,便点头同意了,“既如此,就请夜婵姑娘替容王请脉吧。”
陆容珩抬眼看着姚念之,姚念之拉着他的手腕,让他坐下来。
夜婵诊脉时,就一直皱着眉头,许久,才收回手,“容王的情况不太好,得需要施针。”
说话间,她就已经取出针包,打开放在桌上。
陆容珩一见那排列整齐大大小小几十根银针,瞬间就从凳子上跳起来,“我不要扎针,不要!不要扎针!”一边说,竟然一边跑远了。
姚念之见状,只能和夜婵打声招呼,“夜婵姑娘自便,我得去寻容王。”追着陆容珩就跑出去了。
陆容珩心智是个小孩子没错,可他到底是个成年男人的身体,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人就已经跑没影了。
姚念之站在街上,来回张望,也没能找到陆容珩的身影。
只能朝着闹市的方向找过去,陆容珩喜欢热闹,最喜欢在街上闲逛。
姚念之也没敢抱太大的希望,还让追出来的安环回府,让府上的侍卫一同出来寻找。
“容珩!容珩!”姚念之大声喊。
抓住街上的行人问:“你见过一个穿白衣的男子吗?大概这么高。”
在自己脑袋上方比划出容珩的身高,却还没比划完呢,被她抓住的人就摇摇头,“没见过。”
姚念之也不气馁,继续抓着别人问。
找了将近两刻钟,都没有消息,她站在街上张望,只觉人来人往,却无她能容身的地方。
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是她想要寻找的人。
姚念之一屁股坐在一边的台阶上,抬手揉着脑袋,等着府上的下人找过来,一同寻找。
就在此时,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走到姚念之身边,“夫人是在寻人吗?”
姚念之眼前一亮,“你见过?身穿白衣,高高瘦瘦的,长得挺好看的。”
“王妃请跟小的来吧,我家主子和容王就在楼上呢。”
姚念之一听这人叫破了自己的身份,又交出了陆容珩的身份,也终于安心了许多。
跟着小厮去了对面酒楼,又上楼,进了雅间。
“嫂嫂!”陆容珩一见到姚念之就想扑上来。
姚念之却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把揪住陆容珩的耳朵,“错没错?”
陆容珩瞬间就蔫下来了,“错了。”
姚念之“哼”了一声,“还敢不敢自己跑出来了?”
“不敢了,不敢了!”陆容珩就着姚念之的方向,歪着脑袋,“嫂嫂,疼,耳朵要掉了!”
“掉了才好,看你以后还敢不长记性!”说话间,她反而更加重了些力气。
“嫂嫂,容珩知道错了,容珩以后都不敢乱跑了,嫂嫂饶了容珩这一次吧。”
软糯糯的声音传来,姚念之便苛责不起来了,“下不为例!”说着,便放开了就这陆容珩耳朵的手。
“是!”陆容珩利落保证,又嘀咕了一句:“那个坏女人走了吗?”
“走了吧。”姚念之也不能确定,夜婵到底走没走。
陆容珩听了这话,才心满意足的回到自己的椅子上,“老伯,你不知道,那坏女人要用针扎我,幸好我跑得快!”
“容珩,别瞎说,夜婵姑娘是想要给你治病。”说完,她的目光才落到被陆容珩叫“老伯”的那一位身上。
“丞相?”她心中一震。
花九卿心中也是一震,看向姚念之,脑中搜索良久,都没想起,从前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他说的从前,是另一个意义上的从前,前到,大概是姚周女帝在位的时期吧。
“王妃叫错了,老夫是当朝左相,可当不起丞相这一说。”说着,他起身朝着姚念之行了一礼,“花九卿,见过瑞王妃。”
姚念之连连摆手,“花伯伯这是折煞我了。”
姚念之这具身体的爹,白辰,乃是当朝右相,大家多称之为丞相。
左相自然也是见过右相的女儿的,叫一声伯父,并不为过。
明唐以右为尊,两位丞相虽说都是正一品的官职,但白辰的地位,要比花九卿高上不少。
一来,是传统观念里,右相就比左相身份高贵一些。
二来,也是因为这位左相的身份特殊,他是姚周女帝时期的丞相,深得姚周女帝重用。
当时陆承嗣攻入姚周京城,夺回京师,明唐复国的那一战,本来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但陆承嗣忽然摔下马,摔断了腿。
这就导致明唐这边再没有能上战场的大将了。
明唐的攻势也就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继续打,只怕还会造成更大的损失,毕竟女帝的势力,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若是不打,就要用怀柔政策,接收姚周的大部分朝臣。
当时的情况,打是没有办法继续打了,陆承嗣这个主将都摔断腿了,明唐若是敢继续打,姚周内效忠于姚念之的官员势必会拼死反扑为姚念之报仇。
明唐皇室别无他法,只能下召,接受姚周的朝臣投降,但凡投降者,仍可在明唐的朝廷为官,且官位不变。
当时姚念之已经死了,若是明唐继续打,姚周旧臣还有反抗的心思,毕竟,若是不反抗,等着他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可偏偏在这个绝望的时候,明唐给了他们另一条路,能走一条明路,谁会愿意背着乱臣贼子的骂名被通缉,被追杀一辈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