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嗣也发现自己方才的表现，好像过于紧张姚念之了，“让底下人动手就是，你一个女子，在男人身上摸来摸去，像什么话？”
姚念之自知自己理亏，她好歹还占着瑞王妃的名头呢，对陆容珩上下其手，这岂不是公然给陆承嗣带绿帽子嘛！
这么想着，姚念之也没有反驳陆承嗣。
一边的秦武赶忙在陆容珩身上搜刮了一遍，“没有发现。”
姚念之转头，和陆承嗣对视一眼，疑惑道：“你家这弟弟，还有未卜先知的能耐？”
若不然，实在无法解释这铁板存在的原因。
陆承嗣迷蒙的摇摇头，“不曾听说。”
姚念之止不住蹙眉，低声呢喃：“难道真是巧合？”但这巧合未免也太巧了吧。
“等他醒来问问吧。”陆承嗣心中也同样觉得奇怪。
若他全身上下都穿着护甲，还说得过去，可他没有护甲，那块铁板，也是用布条缠了一遍又一遍，绑在身上的，竟好像是早就算到了自己今日会挨上这一脚一般。
城中大火，整整燃了一天一夜，空气中都弥漫着焦臭味，陆承嗣和姚念之等人，就在城楼上等了一天一夜。
人仰马翻，漆黑一片。
大多数尸体，都没有彻底烧毁。
姚念之看着城内尸横遍野的场面，心中微沉，吩咐道：“吹响号角吧。”
片刻后，号角声响彻全城。
又过了一刻钟，这座死城开始有了人声。
“胜利了，咱们胜利了！”
“赢了！”
“胜利了！”
百姓们纷纷从地窖中爬出来。
从姚念之回城到徐成旌大军追过来，也不过一天的时间，只一天的时间，根本不足以让全城的百姓都撤离。
姚念之只能让城中的百姓都躲在自家的地窖了。
这个时代，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口地窖，藏一家人，不成问题，甚至还能将一部分受伤的后勤兵都藏进去。
就是这样，军民一心，将一座住着十余万百姓和两万后勤兵的大城变成了一座空城。
至于姚念之是怎么说服这些百姓，宁愿放弃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也愿意帮着姚念之克敌，自然是因为，边境百姓苦西狄蛮夷久矣。
而且，姚念之还保证，此战之后，军中将士和谷城驻军会帮着他们重建家园。
战事结束，这座烧焦的城池，也该物归原主，恢复它原有的生机了。
后勤兵们开始打扫街道，将西狄兵的尸体收拢到一起，到时候找个地方埋了，或者烧了都成。
至于马，姚念之又吩咐，烧死的马一律收归到军营里，她另有妙用。
秦武去办事了，姚念之推着陆承嗣，缓缓下了城楼。
陆承嗣忽然挥手，握住姚念之推着轮椅扶手的手，“辛苦你了。”
姚念之一怔，也没甩开陆承嗣的手，这一天一夜，对他二人都是极大地考验。
不只是打胜仗或者打败仗，而是亲眼看着七万人在火海中挣扎哀嚎，他们因为立场原因，只能看着他们被活活烧死，置他们的呼救声和求饶声于不顾。
大火已经烧起来了，只能烧完，中途，就算姚念之和陆承嗣想要打断，也做不到。
况且，那是敌人……面对心里的巨大冲击时，他们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我们赢了，不是吗？”姚念之听着耳边的欢呼声，渐渐开始变化，看着街道上的百姓先是奔走相告胜利的喜讯，而后抱头痛哭。
哭声好像有感染力一样，一个人开始哭，而后两个人，三个人，最后，好像全城都在哭。
姚念之的眼眶也跟着湿润了，她站在陆承嗣身后，清晰地看到陆承嗣抬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
胜利了，但这代价，太大了。
十万百姓，从今天开始，直到他们的家园重建完成，他们都没有家了。
“回去写折子吧。”姚念之深吸一口气。
打仗的事情，他们能做得了主，可战后重建他们就只能尽力而为了，大头还得朝廷那边有所作为才行。
陆承嗣微微颔首，姚念之推着陆承嗣穿过街道，接受着百姓们的仰慕和感激，回到同样焦黑一片的州府衙门。
“王爷，王妃，容王殿下醒了。”陆承嗣的折子才写完，下人就过来汇报。
陆承嗣将折子递给姚念之，“你让人把折子送回京城，我先去看看容珩。”
姚念之眨眨眼睛，后知后觉地点点头，但当时陆承嗣的身影，已经走了老远。
看着陆承嗣的背影，姚念之心中犯嘀咕，陆承嗣对陆容珩，好像很不一样。
招呼暗卫去送信，处理妥当之后，姚念之才打算去瞧瞧陆容珩，然才出了门，就见秦武慌慌张张走过来，“王妃，大事不好了。”
姚念之疑惑，“怎么了？”她很少见秦武这样慌张的模样。
“容王出事了。”
放屁！姚念之有种想要骂人的冲动，“不是说醒过来了吗？”陆承嗣刚刚就过去了。
“是醒过来了，但失忆了。”秦武一脸一言难尽。
姚念之瞪圆了眼睛，“失忆了？”要不要这么狗血呀？“好端端的，怎么还失忆了呢？我过去看看。”
府上的屋子都被烧得差不多了，陆承嗣让人临时在府上搭建了帐篷，总算不至于幕天席地。
姚念之进了陆容珩的营帐，就见陆承嗣坐在轮椅上，手足无措的样子看着眼前一个被子裹起来的包。
“怎么回事？”姚念之问，“秦武说，失忆了？”
陆承嗣叹了口气，点头，又摇头：“不只是失忆了，人也傻了。”
“军医怎么说？”失忆和傻，应该不是一个概念吧，这人要是失忆了，本能之类的应该还有，但傻了就未必了。
军医就在边上站着，看上去很尴尬的样子，见姚念之问起他，他才苦笑着说：“这容王殿下不让属下诊脉。”
也就是说，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姚念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噎过去，尽管知道军医不敢骗她，但她还是朝着陆承嗣看过去。
陆承嗣苦笑，算是认同了军医的话。
姚念之两眼望天，叹了口气，走到被子前面，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好一点：“出来！”
“我不！我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