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
眼看着与那黄色幕布的距离近在咫尺,晶菁只好俯下身,面部朝下,双手尽可能地捂住自己的眼耳口鼻,以免那肆虐的沙尘进入体内。
片刻,遮天的沙暴将整辆战车直接吞了进去。
“呼呼!”风沙在耳边呼啸而过,声音比尖锐的指甲摩擦黑板还要刺耳万分,其携带而来的尘土击打在身上,犹如被成千上万只蚂蚁噬咬着。
晶菁毕竟是大城市出生的孩子,虽算不上娇生惯养,但何曾面临过这种可怕的自然现象。
没一会儿她就因为呼吸不顺畅咳嗽了起来,暴露在空气中的胳膊更是被一些碎石划破了肌肤,隐隐有鲜血从中滴落出来。
浑身上下布满尘土的感觉异常难受,晶菁甚至都能想象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有多狼狈,明明是一场可以避免的无妄之灾,却因为毫无话语权被卷入其中。
沙暴席卷的速度飞快,加上战车本就是与之相对而行,因此度过这场劫难的时间并不算长,只用时数十秒,喧嚣便从耳边逐渐远去了。
再次睁开眼,那块黄色幕布已经被抛在身后百米之远,此时,原本通体呈黑色的战车都被染成了黄色,沙尘在快速行驶中一点一点地褪去。
相比之下,晶菁的样子就惨得多了,终归是血肉之躯,受伤是在所难免的,衣服被染色了也还是小事,可那布满在身体各个部位的尘土才是最让人难受的。
另一边陶花几人的状态亦是如此,如紫毒兽所料,经历了这样一遭后,他们果然老老实实的安静了下来,连想大口呼吸的反应都只能强忍着。
紫毒兽对这个结果显然很满意,转过头看了一眼后说道:“你们最好继续保持着这种安静,否则我可不保证后面还有没有类似的礼物送给你们。”
“水,我要喝水。”晶菁咳嗽几声后开口道。这一语出惊人的话不仅令陶花等人神情一变,连紫毒兽都是一愣。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喝水,那些沙子让我很不舒服,如果没有水,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在路上因为虚脱而休克,你也不想少一个交换资源的筹码吧?”晶菁有恃无恐地说。
出于去自由之城交换资源的目的,紫毒兽是不会杀她的,而且他这个等级的机器人,没有幽冥音波功那样的技能可以威胁她,所以她不是很惧怕紫毒兽。
不过晶菁本质上还是在赌,毕竟说不准,在这之后紫毒兽这种小人会不会又想个法子整她,但就目前来说,没有什么比水更重要的了。
“你是在威胁我么?”紫毒兽让同行的其中一只黑毒兽驾车,自己则是起身离开了座位。
看着那颇有压迫感的高大身影缓缓走来,晶菁知道自己赌错了。
“你别以为我不杀你,你就可以在这里无所顾忌了,我告诉你,我要断你一只手或者一条腿,都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不要挑战我的底线。”紫毒兽居高临下地看着晶菁说。
晶菁不语,收回了和紫毒兽对视的目光,此时此刻她的确没有和他叫板的资本,还是先忍一时风平浪静好了。
一旁的陶花四人都看呆了,且不说晶菁在这场谈话中处于何等位置,光是她的勇气都足够令人佩服了。
见晶菁老实下来,紫毒兽也不过多言语,转身便朝着车子前端走去。
距离自由之城还有很远的一段路途,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几个人类身上,倒不如想想回到基地后,要怎么和蓝毒兽元帅解释被霹雳火他们从眼皮底下溜走的事实。
日落黄昏,夜晚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来袭,随着天色渐暗,战车行进的速度也放慢了不少,因为视野受限,在这苍茫大漠中即便是机器人也有他们担忧的事情。
“还有多久到达目的地?”紫毒兽对着驾驶位的黑毒兽问道。
“报告队长,按照我们目前的行进速度,大概还需要五天时间才能抵达目的地。”
听到这番对话的晶菁若有所思,她能感觉得到,即便是现在已经放慢了速度,这辆战车的时速还是能达到一百多公里左右,至于白天就更不用说了,那种飞驰般的速度像是在坐高铁一样。
不得不承认这机兽世界的科技是多么发达,明明是毫无遮挡物的露天战车,却拥有流线型般的行进速度,并且在如此高速的行进过程中,人在上面竟是一点失重感都没有,像是被磁铁牢牢吸附住那般。
但与之相比,更值得关注的,是那个所谓的自由之城到底在哪里。
这时,紫毒兽拿着几个水球走了过来,“喝吧,在交易完成之前,你们的命还有点价值。”
说罢,他将几个水球扔到了陶花四人跟前。
见到这一幕的晶菁又一次心生惊讶,那种特殊材质的器皿不知道名为何物,外观就跟装饰用的水晶球一模一样,落地的时候没有破裂,却出现了程度一致的氧化,带着承载的水一同挥发到空气中。
陶花几人也不装模作样了,直接就拿起捧在手里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在荒漠中待了将近一天,此刻没有什么比眼前的水更具有吸引力的东西了。
晶菁目光凝视着紫毒兽,虽没有言语,意思却表达得很明确。
“哦对,差点忘了你。”紫毒兽拍拍脑门佯装一副恍然的模样,随即又取出了一个水球。
然而下一秒,他却直接将其碾碎在了手心,任由那珍贵的水资源流到还覆有黄沙的地面上。
“还是算了,我觉得你一点也不渴,就不要浪费资源了。”紫毒兽哈哈大笑起来。
晶菁依旧不语,对于紫毒兽睚眦必报的行为她早有心理准备,尽管现在她的身体真的很需要补充水分,但向紫毒兽这种小人低头是绝不可能的。
夜越来越深,在这看不到边际的无垠荒漠中,不禁会让人产生一种丧失时间与空间的错觉。
不知又行驶了多久,也不知又过了多少个小时,安静中忽然有人开口道:“喂,你真打算把自己渴死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