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倦接到赖可幼的视频电话时刚洗完澡。
见通话人是赖可幼，他扬了下眉。
小姑娘和他说话都猫儿大的胆子，私底下还敢主动给他打视频？
他点下接听，对面视频一派漆黑，隐约可窥见稀疏的光亮落在人影身上，像明朗星子坠落。
画面一闪，光线骤亮。
微眯着眼的赖可幼出现在镜头中。
她摘掉了面具，挂在脸侧，巴掌大的小脸占据屏幕，脸蛋红润，眼中如氤氲着一层雾气，唇瓣闪烁的水润光泽。
而努力看清对面是谁的赖可幼:“？！！！”
怎么是莫倦？？
她不是打给方知有的吗？！！
喔，忘了，莫倦是她的消息置顶。
赖可幼揉了下眼睛，眼尾揉出一片绯色。
她的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软糯。
“莫老师……对不起，我打错人了。”
赖可幼就要挂断，莫倦开口:“你在哪儿？”
她醉态迷蒙，自己没发现，镜头却照得清清楚楚。
赖可幼大脑放空了几秒，没怎么思考，红唇微张:“……lh酒吧。”
小小年纪就去泡酒吧，还喝醉了。
赖可幼脑子越来越晕，像一块漂浮在海面的海绵，浮浮沉沉，她贴着墙角缓缓蹲下。
隐约间，她听到手机对面有钥匙碰撞的清脆声。
“在原地别动，等我。”
赖可幼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什么不动，要等谁，她在哪儿，知知呢，她要回家……
酒吧门口传出振聋发聩的音响，伴随着男男女女的尖叫狂欢，五光十色的光辉打在地板上，切割出不规则形状的光斑。
赖可幼听那道声音的主人的话，抱膝蹲在原地没有动，仿佛一尊静立的雕塑。
有两个打扮潮流的男人嬉笑上前。
“小妹妹，要不要进去喝一杯呀？”
赖可幼眼神变得很凶，好似一只守护领土的幼兽，凶巴巴道:“滚开！”
她穿着海军风的连衣裙，纯澈稚嫩，有股单纯的学生气。
哪怕伸出短小的獠牙，也无法令人害怕，反而升起逗趣的恶劣。
男人说:“别这么凶嘛，只是喝一杯而已，又不做什么，里面很好玩的。”
赖可幼蹙了蹙眉。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就要上前拉她。
“走吧走吧，不骗你——啊！谁？”
这人将要碰到赖可幼的手倏然被一道大力甩开！
赖可幼吸吸鼻子，鼻尖红通通的，咧了咧嘴，露出那颗小尖牙，准备把侵犯她领土的坏蛋咬死。
可她还没来得及攻击，面前就多了一抹高挑的黑影笼罩住她。
她半是茫然地扬起脑袋。
“能走吗？”
“唔……”
大脑运转有限，赖可幼愣愣盯着朝她伸出的那只手，食指骨节那颗红色小痣。
得不到回应，那只手的主人好像低笑一声，主动将赖可幼拉了起来。
她蹲得太久，腿没力气，软绵绵地往男人身上靠。
莫倦也没推开她，反而扶住她的肩。
那两个人原本还想找回场子，但一脚踏出去的下一秒，就与戴着口罩的男人冰冷的眼神对上，脚步立即钉在原地。
等他们回神，二人已走远。
……
莫倦扶着赖可幼朝车边走，小姑娘乖乖也不乱动，让做什么做什么。
他低声问：“谁来就跟谁走了？”
赖可幼歪歪头。
莫倦忍着笑意：“我是谁？”
赖可幼语气平稳：“我是你霸霸。”
莫倦：“……”
他正要把赖可幼扶进副驾驶，对方却硬邦邦地站在原地不动。
莫倦：“怎么了？”
赖可幼苦恼地说：“裙子是脏的。”
哪儿脏了？
莫倦顺着看去，前面没脏，给小姑娘翻了个面，后背往下蹭到了墙，沾了灰尘。
赖可幼命令道：“给我拍掉。”
莫倦喉结一滚，“没关系，先上车。”
赖可幼语气坚决，明显的不容置喙：“不行，会弄脏的，拍掉。”
莫倦：“……你自己拍一下。”
说完，赖可幼眼里蓄满水汽，唇瓣瘪了起来。
莫倦深呼吸，替她将身后的灰尘拍了两下就收回手，动作罕见不那么温柔地给小姑娘塞车里。
给她系好安全带，莫倦手指蜷了蜷，抬手将她耳朵上挂着的面具摘了下来。
手在半空被截住。
赖可幼捏住面具，坚定道：“我的。”
莫倦不和醉鬼一般见识，开车过来不过半小时的时间，就人都不认识了，防备心约等于零。
“好，你的，先拿下来，挂着不舒服。”
赖可幼想了想，把面具戴在了莫倦脸上。
……
莫倦摘下了口罩，脸上戴着赖可幼不久前戴的银色面具，鼻梁高挺，薄唇微抿，车子平稳行驶在马路上。
赖可幼正襟危坐，直勾勾地盯着他。
过了会儿，莫倦哑声说：“看我做什么？”
赖可幼：“我没有看你。”
她拿出手机，自以为是对着车牌号拍了一张，然后对着莫倦拍了一张，旁边多出一只剪刀手。
做完一切，她跟没发生过似的，重新坐好。
莫倦有些想笑：“防范意识不错，拍清楚了？”
赖可幼又重新打开手机，看着刚拍的两张怼脸自拍，像在思索为什么和黑车司机长得不一样。
莫倦也看到了：“……”
黑车司机说：“送你回学校？你给室友打个电话。”
赖可幼：“不要。”
黑车司机：“为什么？”
赖可幼：“不能让她们涉入险境。”
莫倦都被她弄得没脾气了。
车子驶进一个隧道，视野陷入短暂的黑暗当中，车窗紧闭，空气有些许的闷热。
莫倦：“你想去哪儿？”
赖可幼眼神徒然一厉：“去找乖乖兔打一架，竟然买水军黑我，当我好惹的，让她见识见识我身后的青龙帮五百小弟！”
“……”
一阵闹腾，莫倦把人搬回了他家。
他本来想用小姑娘的手机给室友打电话，他给人送到学校去，可小姑娘防狼似的捏住手机，又不能硬抢。
莫倦住在渝城某高档小区内，寸土寸金，挑中它的唯一目的就是安保好，不会随便潜入狗仔。
把赖可幼挪进屋，不等他转身，赖可幼就自己找到了床，往上一躺，成功进入熟睡。
喝醉酒不哭不闹有着超出强人的镇定的小姑娘，这还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