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城垂下眼眸不说话，柒小绾攥紧他的手，一转眼，他们就回到柒小绾的古塔中。
古塔所化的微粒浮向高空，腾云驾雾，盘旋着冲破地面重力的束缚，沿着来时的路一路飞行而去。
这天地浩大，但古塔不受拘束，约莫半个时辰，柒小绾的意念便驾驶古塔远离大地，回到太空。
深邃悠远的宇宙还和他们之前离开时一样，方玉城问柒小绾：“你能辩清方向？”
“不能。”柒小绾回答得非常爽快。
方玉城：“……”
对上柒小绾笑吟吟的双眼，方玉城无奈叹息，他又被这小姑娘算计了。
因为有他在，柒小绾才肆无忌惮，笃定就算自己在太空中迷失方向，方玉城也能卜算出他们来时那黑洞所在。
一种微妙的被信赖，被依靠的感觉从心底滋生出来，方玉城神色间的冷峻褪去一些，眉目显出几分鲜少出现的柔和。
他纵容了柒小绾的无赖，没像以前那样甩她一个冷脸，反倒勾了勾嘴角，只很淡很淡地轻轻哼了声。
随后，他再扔出一把铜钱。
铜钱在太空中虽然没有重量，但古塔内部空间自成一体，规则也是异境内独有的规则。
那一把铜钱扔出去后，在空中波动几下，随后便静止浮空。
方玉城掐诀施法，灵气施加于铜钱上，浮空的铜钱剧烈震动，随后便朝一个方向散落。
“向东。”方玉城指着铜钱散落的方向，让柒小绾朝那个方向前进。
柒小绾左右看了看，点头，照着方玉城指引的方向操纵微粒朝东边飞过去。
回程途中，柒小绾全力施为，微粒飞行的速度是来时的数倍，那金光在虚空中掠空而过，化作一道流光，还形成璀璨绚丽的拖尾。
来时耗费数月，回程只跑了一个月，途中柒小绾依然没有停止修炼。
古塔中多了一座金色小佛像，聚集灵气的速度似乎又加快了许多，柒小绾的身体时刻都受到灵气的洗刷。
如果同样流量的灵气进入身体，常人运行一个周天，可能吸收万分之一，柒小绾身为天灵根，修炼速度是寻常人的百倍，能被她经脉吸收的灵气可能达到百分之一。
这时，倘若灵气的流量十倍于常，她的修炼速度便能达到常人修炼速度的一千倍。
柒小绾在太空环境中修炼一年，堪比寻常修仙之人在四象玄武界内修行一千年。
所以，他们抵达虚空裂缝附近时，柒小绾的修为相比于刚进入虚空裂缝时又拔高好几层，到了化神境后期，再在虚空中徜徉几日，她甚至有可能突破到合道境。
便在不断的精进与突破过程中，环境渐渐变得熟悉，但印象中那条吞吐泥石的虚空裂缝始终没有被寻到。
“它消失了？”柒小绾面露疑惑。
方玉城从入定中苏醒，闻言起身，来到柒小绾面前，视线落在那幕光屏上，仔细辨别片刻后，说道：“应该还在，并未消失，只是隐藏起来了。”
虚空裂缝爆发需要积蓄力量，爆发一段时间后，它的力量渐渐被削弱，当它无法再捕捉外界的物质，没有其他东西做参照，它看起来就像消失了一样。
原先被虚空裂缝扔出的石头已经飞出很远，不在这个区域范围内了，因此，视野范围内，全然不见那虚空裂缝的踪影。
柒小绾找不到虚空裂缝，只能寄希望于方玉城，于是转头看向她的五师兄。
那双圆溜溜的小鹿眼不灵不灵地闪烁，水汪汪的，眼神能看进人心坎儿里去，哪怕方玉城冷若冰霜，也难以幸免。
他艰难地挪开目光，柒小绾又迈着小碎步绕到他正脸，偏要看着他。
方玉城：“……”
于是他叹了口气，对柒小绾道：“出去吧，在这古塔之中，我的眼睛难以发挥实用。”
他的眼睛虽有血脉之力，能捕获因果，但古塔也是神异之物，形成的能量场会干扰他的判断。
“好。”柒小绾满口答应。
随即她一把握住方玉城的手，怕她松开后，一不小心就和方玉城走散了。
方玉城瞄她一眼，却并未挣脱。
于是，下一秒，两人手牵手，同时现身于太空之中。
在古塔里只能看见一道由柒小绾灵识凝练而成的光屏，与直接身处浩瀚的太空中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光屏只能捕捉有限的视野，而此刻，他们从古塔出来，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观测整个太空。
方玉城凝神寻找虚空裂缝的位置，短暂沉寂之后，他轻咦一声，面上显出些许疑惑来。
“怎么了？”柒小绾问他，“没找到吗？”
方玉城眉心微蹙，闻言摇了摇头：“不是，只不过，我方才感受到四师兄的气息，一闪即逝，往那个方向去了。”
说着，他手指一个方位，随后将不确定的目光投向柒小绾，以眼神询问她：是否要去查看。
“四师兄？”柒小绾惊疑，“他也进了虚空裂缝？”
方玉城沉吟：“八九不离十。”
那就是断定了。
柒小绾面露深思之色：“四师兄肯定是来寻找我们的。”
方玉城和她一样的想法，于是，两人对视一眼后，同时做出决定：“去看看。”
二人又一次回到古塔，这次，柒小绾按照方玉城的指使，朝阙炎晟气息消失的方向飞去。
金色的光粒在空中回旋，太空内的景象一览无余，因而光粒飞行速度不减，朝前追踪两天一夜，忽然感受到一股炽热的气流卷过虚空。
那气流扑在古塔所化的光粒上，光粒整个颤了颤，连同盘坐在地的柒小绾和方玉城也晃了晃。
“很近了。”方玉城判断道，“应该不到百丈。”
柒小绾同时锁定了几百米远开外一颗皮球大小的飞行物，刚才那股气流便是从那飞行物上传出来的，倘若阙炎晟真的进入虚空，大抵便是在那飞行物上。
依照刚才那股气息中蕴藏的能量判断，阙炎晟若不是碰到机缘，便是遭遇了某种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