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付清婉也并非是不懂这些朝堂之事的,她自幼读过书,又因为陆裕庭的关系参与了一些政治斗争,已经今非昔比。
所以陆裕庭的话她其实是半信半疑的,她相信阿宴的人品,却不相信这些官员会为了阿宴而冒风险为他作证。
付清婉于是趁陆裕庭出门办公之时,偷偷去了将军府。
因为此时,付正清肯定也知道了付文宴被抓起来的消息,以他爹从前的个性,定然是要到圣上面前闹腾理论一番的。
可是如今付家势力渐颓,满门除了一个付文宴,就几乎没有能排的上号的人物了。
而付正清已老,现在皇帝之所以敬重他,不过是因为他在前朝的功绩和战绩,和因着先帝和一些老臣的面子罢了。
这付正清如今已近知命,先前又因凤衿王妃的事情萎靡了一阵,虽然恢复过来了,可体质和气度却有些一去不复返的意思。
他接连遭受如此这些打击,早已经身心俱疲,行走在宫道间,也不如当初那般沉稳矫健,充满虚无之感,更是如同一些身染重病的老人一般步伐缓而沉重。
他在宫殿外已经跪了一天了。
一日接着一日,身边的太监被皇帝派来送水送食物都被他拒绝了。
然而皇帝却仍没有打算放人的意思,最后实在有些烦躁,便亲自出来劝道:“付将军,你是从前就跟着朕的,应该知道朕的品性。朕决定的事情,何时因为别人而改变过?”
付正清却嗓音沙哑着道:“皇上,臣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能力,现在也已经老了,无法再为国家效力。所以臣只能用这种平日最不屑的苦肉计来,使皇上心软,望皇上能念顾旧情,臣儿一命。”
“哼!跟你说这些,你还是不明白,就在这继续跪着吧!”
皇帝见付正清油盐不进,索性挥袖走人了。
付正清也没出声挽留,只继续跪在原地。
十月的京城,风雪已经很重了,行人走在路上,都穿上了厚重的棉衣。
只有付正清自诩是戴罪之身,依然只穿着单薄的里衣,满城的风雪和霜花都似乎落到了他一人身上。
他的眉眼和刚长出来的胡茬上满是雪白的霜花,整个人如被定住一般,就那样不动也不说话的跪在原地。
如此,付清婉去将军府自然没有看见付正清。
但是她看见了老太君。
老太君满面愁容一看见她却又哭又笑起来,神色十分复杂。
付清婉看见老太君此番行径,再见府里下人的面貌,便知道付正清大概已经去了皇宫。
她心里咯噔一声,她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勉强维持住微笑,上前握住老太君的手,笑道:“祖母,看见孙女怎么如此激动?不是前一阵子才刚见过吗?”
老太君将眼角眼泪擦去,而后笑道:“唉!我见我孙女啊!就是那个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付清婉笑道:“好!那既然如此,孙女今后就经常来看您,反正我最近也没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