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婉眸中的光芒淡去不少,垂了头,似在思量,而后抬头道:“一切等你姐夫回来再说吧!他已经一天没回来了。”
付文宴顿了一下,只道:“阿姐不必担心,姐夫他,现在在北镇抚司,估计还有事情要处理。等阿姐你走后,我自然会知会他一声的。”
“可是……”
付清婉还是担心。
“去吧!阿姐,我已经替你安排好马车了,现在就可以启程。”
付文宴眼神温润却坚定,原本只是付清婉身边一个矮矮的小大人,如今已变成凡事有决断,且笃定从容的大人了。
付清婉有些感慨,一面又道:“既是如此,那你千万记得说一声。免得他担心。”
“好。定会妥当告知。”
付文宴目光沉了沉,又道:“阿姐,其实,父亲自从烧毁娘的牌位和香案之后,便整日郁郁寡欢,甚至连饭也没吃几口。身体日渐消瘦,上次我去见他的时候,都有些认不出他来了……”
“父亲他……”
付清婉听了付文宴的话便鼻头酸楚,这两个字一出口,眼泪瞬间夺眶而出,直把付文宴都吓一跳。
“姐!阿姐!你别哭!父亲他是大将军,征战边疆这么多年,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付清婉哭了一会,抬起头看着付文宴,声音哽咽着说:“跟我一起去看看父亲吧!”
“好。阿姐,我陪你一起去。”
马车缓缓行驶在青石板上,将军府前面是一条很宽阔的道路,旁边种了好多花树,一到下雨的时候,满地乱红堆积,长街如雪。
年幼的付清婉就这样在这些花瓣上蹦跳,她喜欢下雨之后清新的空气,更喜欢这种湿润微凉的感觉,像是什么都被雨水冲刷干净。
故地重游,付清婉却见到府门外那些花树依旧,地上却铺满了叶子,铺的地上灰棕色,倒像是铺了厚厚的泥层。
付清婉进门就看见了付正清。
他满面憔悴,双鬓又添风霜,只穿着身中衣枯坐在庭院里的石凳上,看着庭中那些快要枯萎的花草,一直看着,看样子似乎是从早上一直到现在。
而那花草,付清婉认得,是蘅芜。
她强忍着泪水,走过去,声音都是颤的,“父亲!”
付正清却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根本听不见。
她又轻轻触碰了一下父亲的肩背,将手搭在上面,温声劝道:“父亲!女儿来这给你带东西来了!是娘的东西!”
话毕,付清婉明显的感觉到父亲的身子猛的一僵。
她知道父亲是有了反应了,果然他只对关于母亲的事情还能做出反应。
付清婉随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枚墨色玉佩,上面雕刻着细纹,在暖色阳光下看着似乎又透着金光,中间是半透明的,仔细看,仿佛能被吸进中间这细软飞扬的金沙里。
软润的玉质,触手生温,付正清甫一碰,脑中清晰又遥远的回忆似乎被按下了开关,排山倒海而来。
那时候他将要被这烈阳活活晒死渴死了,面前突然出现位红衣少女,脖子上的玉佩像墨潭,又若荒漠,又如熊熊燃烧的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