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陆裕庭公事公办的冷漠脸,付清婉心中笑着自己,若是方才他在抢母亲牌位时停手,让她还抱有几分希望,现在他改了对她的称呼,已将她的希望粉碎。
更何况,他还执意对母亲不敬……
陆裕庭朝付正清走过去,付清婉咬住唇,唇色雪白无色,她展开双臂挡在父亲面前,眸色冰凉,看着陆裕庭。
若想动父亲母亲,先过了她这一关!
“你想拦我?”
陆裕庭脸色沉郁,两人无声对视,一个冷静自持,一个悲愤震怒,各自为营。眼看着付清婉眼中泪意愈胜,莹光点点,陆裕庭一看到她的眼泪,哪里还敢坚持。
“阿婉——”
“我与陆大人非亲非故,请陆大人依礼,叫我付姑娘。”
此时,已是付清婉冷漠无情了。陆裕庭摸了摸鼻子,颇觉头痛。
看着女儿倔强地护着自己,付正清的手指微动,叹了一口气:“清婉,去把你母亲的牌位放回去。”
付清婉回头,满脸不解:“父亲?”
付正清将牌位轻放在她手中,语气温和:“去吧。”他看了陆裕庭一眼:“难得陆大人如此执着,我们不好拂了他意。”
就、就这样?
牌位沉沉压在手中,付清婉低下头,她细心地发现,牌位上的字都还在,然而那刻在右下角的图案,却不知不觉消失了,只留下搓痕。八壹中文網
明明方才还在的……
付清婉自然不能问父亲,她装作无事发生,将牌位放在原来的位置上,并将散落的贡品一一摆好,擦干脸上泪痕,立在牌位一边,防止陆裕庭来抢。
只是那被踢到一边的蒲团,她并未拿回来——既然陆裕庭要拜,就好好跪在这冷硬的地上,好好拜一拜,给她的娘亲赔罪!
陆裕庭自然察觉到付清婉的小心思,然而却也只是一笑而过,当他看到牌位右下角的搓痕时,脸色也未有变动。
仿佛是早就预料到那图案会被人擦去,他只是想证实而已。
搓痕虽浅,答案却深。
心中已得了答案,再看那牌位,便没有一开始的咄咄逼人,反而多了几分悲悯。
陆裕庭拿了三炷香,点燃,香烟袅袅,他高举过头顶,长身长跪,恭恭敬敬拜了三拜。
最后一拜,他长伏于地,良久,方才起身。
正要将香插入灵位前的香炉,却见一双雪白柔软的小手伸至面前,少女声音冰冷:“我来。”省得他再抢牌位。
陆裕庭苦笑,这次,可彻底将阿婉得罪了。
他交上三炷香,付清婉代为插入香炉,而后回头冷声冷气道:“香上过了,也拜过了,陆大人还有事吗?”
陆裕庭咳嗽一声:“无事了。”
“那陆大人请回吧。我娘亲喜爱清静,可切勿再来扰她,否则……”
言下之意,已是警告。
“阿婉——”陆裕庭想要说什么,但碰到付清婉满脸拒绝,知道她此时最盼望的,就是他迅速消失。陆裕庭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可贸然放肆,遂放弃劝说。
“收!”
一声令下,所有锦衣卫迅速撤离。
“付将军,陆某奉命追查奉金王妃的下落,多有冒犯,对不住了。”陆裕庭与付正清擦身而过,话犹在耳边:“他日必备厚礼,登门谢罪。”
付清婉暗中发狠,他还敢来,必让将军府调兵将他大卸八块才好!
因为过于生气,她反而忘记去看父亲的脸色。只记得那一日回去后,付正清进了荣安院,院门紧闭,荣安院的灯,直亮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