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章乘忙不迭答应,而后擦着汗道:“我是个木工,和柳娘相识于承安庙,她说她将军府的婢女,在庙里陪一位姨娘清修,我便信了。时间一长,我们两情相悦,便睡在一起了……”
夏扶柳尖叫一声:“你闭嘴!闭嘴啊!”凶神恶煞要扑过来,却被锦衣卫拔刀震慑。
章乘见状,便停了下来,有些胆小地看着夏扶柳,生怕她给他一刀。
可是陆裕庭却道:“你继续说。”
章乘不敢违逆,只得道:“柳娘有孕后,一怕主人怪罪,二怕在庙里生孩子会遭天谴,叫我寻红花来打掉这个孩子。我想着不如私奔,可柳娘却耻笑我没钱没魄力,不值得她私奔。我和她大吵一架,心里越想越气,后来,后来……”
后来章乘见柳娘虽然过得清贫,可贴身处,却藏着一枚玉佩。
那玉佩如墨,黑曜晶润,看着水头甚好,倘若送去当铺,还愁没有银子吗?有了银子,柳娘必定会和他私奔!
所以章乘便盗了那枚玉佩,偷偷下山送去当铺,当了五百两银子,高兴坏了,只可惜还没等到他去邀功,便被锦衣卫抓了。
“柳娘,我偷玉佩并不是谋财,是为了我们的孩子啊!可你却恨我,还报官抓我,我是那样的人吗?”章乘哭哭啼啼抱怨着。
很快他就说不出话了,因为柳娘眼白翻出,像是要吃了他。
夏扶柳肠子都悔青了,当初怎么就瞎了眼,跟这种莽夫勾搭在了一处!
“父亲,你听到了吗?夏扶柳腹中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付清婉此时说不出的畅快:“你之所以抬她做夫人,看她谋害阿宴也无动于衷,不就是因为她有了你的骨肉吗?现在呢?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章乘听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柳娘竟不是婢女,而是将军夫人!为了保命,他只有闭嘴。
付正清皱眉,看着费力找出真相的女儿,不仅不悔改,反而脸色不善,呵斥道:“混账!大人的事,不用你管!”
付清婉脸色白了片刻,就在陆裕庭以为她又会伤心难过时,她却立在暮光中,扬着脸道:“你怪我揭露了家丑,可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后悔。今天我把这一切撕开,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女人,她根本不配取代我母亲的地位。她这辈子休想做我的继母,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声声句句,都是饱蘸着血与泪,付清婉有太多的苦与痛想跟父亲说,可是父亲从来都没好好听过。好,那她就用力一点,将这些温情假象全部炸开,灰飞烟灭吧!
“阿婉,我想将军一时难以接受,没关系,我还有物证。”陆裕庭轻轻摸了摸付清婉的头,紧接着,他向前走了一步。
“夏夫人,是这枚玉佩吗?”
陆裕庭缓缓伸出手掌,掌心掉落一枚玉佩,被细细的绳子牵住。
那玉佩浑身如墨,内若冰焰,里面一抹红痕,犹如鱼儿在水中遨游,只是鱼尾处雕刻着一个图案,似文字,又似花枝,晶莹灵动。
“我、我不认识,不知道!别问我!”
夏扶柳愤怒变成惶恐,脸色惨白,双脚发软,几乎要站不住,连小腹也隐隐作痛起来。
付正清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去看,然而陆裕庭并没有放过他,像是钩子一般,牢牢钩住他的每一个动静。
付清婉虽然早已听章乘说了一遍,可却不知陆裕庭竟然连玉佩都弄到了手。
只是这玉佩,为何看起来有一丝熟悉?
“这玉佩……”付清婉情不自禁靠近,清亮的瞳孔里,游曳着红色小鱼。
再三观看,她终于看出端倪——那鱼尾的图案,雕刻的与母亲牌位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这么说,这是母亲的遗物?
陆裕庭原本一直看着付正清,听到付清婉的话,眼睛变得狭长,目光深邃,薄唇微启:“阿婉,你认识这枚玉佩?”
三分警觉,七分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