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粥的先例，老夫人这次品尝得迅速，她夹了一块萝卜放进口中，细细嚼着，酸甜的滋味，还和着一点咸香。
“这丫头，还真有点东西。”
老夫人大口吞咽着，已经顾不得什么大家闺秀必须有的风范礼仪了。
侍女看着老夫人，简直要热泪盈眶。
从前她让老夫人喝一次药粥极其困难，这次却是大小姐主动出面解决了这件事，还把功劳归结于她，明明大小姐才是她的大恩人。
很快，找这样的速度，老夫人将一锅粥都喝完了。嘴唇上还粘着一点凝固的粥皮。
老夫人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侍女却装傻不去点破，而将炖粥的小锅端走了。
即使他老人家没说，侍女也默认她让唐安宁留下了。
唐清婉昨晚也不知做什么去了，也是很晚都没有起来。
老夫人派人去叫他时，她还缩在被窝里不省人事。
直到下人提醒，她才醒过来，急急忙忙地命人梳妆。
看着镜子中面容憔悴，眼圈通红的自己，唐清婉恨不得把自己的头摘下来，换个新的，这样才爽快。
“能不能快点啊！”
将将半个时辰后，她才穿戴整齐，堪堪出发。
此时老夫人已经将唐安宁准备好的第二份早餐吃完了，被美食治愈的心心满意足，再搭配上好天气，简直是美妙的一天。
众人看着她的神情猜测道。
“祖母……”
她急急忙忙地赶过来，头上的簪子都插歪了。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
老夫人躺在一处躺椅上，懒洋洋地沐浴享受着早晨的阳光。
强烈的光线透过叶子，透出灿烂的颜色。
以一片明媚为背景的唐清婉头一次撑不起这样的春光，毕竟她昨夜丑时还在思考怎么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呢，或者尝试让祖母不再追究，最好一直都想不起来。
可看祖母精神奕奕，根本不像她能以只言片语骗过的模样。
“你在想什么，怎么一直都心不在焉的，是不是还在想昨日的事。”
祖母主动提起，唐清婉连忙跪下来认错。
“其实应该是我的错，我当时，见这两个人很可怜，所以将他们迎进府了，我没想到，原来他们是故意来捣乱的……”
老夫人好像不愿意再提，让她认错后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了。
唐清婉知道祖母疼她，她认错一向都不需要掉眼泪的。
而华夫人显然就没有那么好过了，从昨日晚上她说她错了之后，还流了几滴眼泪，就自愿禁足在房间里，抄写佛经，说要为自己的过错赎罪。
谁不知道，她也是仗着老夫人可怜她喜欢她，这么随便认认错就过去了。
说是自愿禁足，其实不过有一个幌子。
唐安宁深知这一点，也不在她面前提。
只是她不提，也不代表就让他们肆意妄为。
她认为，自己给的宽容已经够多了。
唐清婉听说之后，暗骂华夫人自顾自己，不顾她，还得让她自己替自己解围。
想到这儿，她心中的嫉恨又多了一些。
已经过了侍奉老夫人吃早餐的时间，唐清婉只好帮她捏捏肩，只是这么一走神，手下的力道就不听使唤，一不小心就把老夫人捏痛了。
“你怎么搞的？总是走神，若是今天累了，实在勉强，就回房间去。”
老夫人有些不悦。
唐清婉连忙道歉。
“对不起，祖母，昨儿个……”
老夫人制止了说话，“别找借口了，来人，送二小姐回去。”
连称呼都变成二小姐了，唐清婉意识到自己大祸临头，她连忙垂着泪说，“祖母求您不要赶我回房间，”他怕说错了话，一时之间却有些手足无措，连带着慌乱起来。
侍女：“二小姐，老夫人是想您好好休息，没有责怪您的意思。”
唐清婉哪里还肯信，止不住的摇头，不停地求情。这大概是她侍奉老夫人这么多年，流过最多眼泪的一天。当然，这些眼泪是真是假，是否真情实意，也只有她自己知晓了。
老夫人抚着额头，无奈道：“你起来！大家闺秀，跪在地上，衣裙都弄脏了，成什么样子？你若是再不识好歹，我便真随了你的愿！”
唐清婉哭得不停哆嗦，细瘦的身躯也不停颤抖，哭腔压到底儿也抑制不住。
侍女也看的可怜，也想跟着掉眼泪，心想这二小姐其实大抵也是不想犯错的，可怜她从前无父无母，现在也没有可倚仗的人，这点小错便成无足挂齿了。
最终还是起来了。
老夫人特许她什么也不用做，就呆在自己身边就好。
被人扶着，安安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时，她还在不停抽泣，做戏要做全套，总不能让人看出破绽来。
“今日的熏香格外好闻，秋香，你点的是什么香？”
秋香闻言，回：“先前大小姐叫我点的，今日看您喜欢，就没有接着更换了，您要不要……”
老夫人最近被唐安宁的意外整淡定了，所以这小小的意外，也不能让她感到惊讶。
“不用更换了。”
秋香小心翼翼地窥探老夫人的脸色，发现对方一如既往时，放下心来。
唐清婉刚刚以为自己扳回一城，没想到还是输了。
她心里酸溜溜的，很不好过。
“老太太，要不然，我再问大小姐要一些，或者，让她再给您调配一些合适的？”
老夫人闻言，手轻轻拂过一旁摆件的花纹，“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麻烦她了。”
虽然嘴上说着不用麻烦，但秋香知道，老太太这是还想要。
只要自己将这件事传达给大小姐，大小姐还愁获得老夫人的原谅吗。
她兀自猜想着，完全没有留意到一旁唐清婉阴骘的目光。
唐安宁经过短短一日，就能引得全府上下都对她印象改观，先前老夫人的敌视反而变得突兀了。
唐华安不明白自己的母亲好好的怎么就自愿禁足了，明明也不是什么大事，却弄得人尽皆知。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因为唐安宁之前救下的那个农妇现在悠悠转醒。
农妇被安置在后院，之前华夫人千方百计想将那农妇带下来，结果还是被唐安宁抢先一步。
她始终认为唐安宁是故意的，只因为她的理由找得十分合乎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