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这么说,自从落难之后,也是我对不起众位兄弟,连累你们跟我一起吃苦,如今,你们恐怕是更喜欢喝花酒,而不是喝乏味的这女儿红。”
两人表面上的风平浪静,被他这一通貌似正常的话语,给彻底打破。
向文向武两人紧张之下,后背衣衫都被冷汗浸湿了。
“大哥这什么话?”
“我们……什么时候喝花酒了?”向文、向武干巴巴的想要解释,可看到萧辞瀚那双看透一切的寒眸,那些狡辩的话语,硬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萧辞瀚只顾着低头喝酒,一杯又一杯下肚,酒精却没法麻痹他那越发沉重落寞的愁绪。
半晌之后,二人再也经不住这压抑气氛,扑通一声跪下,痛哭流涕的,在萧辞瀚跟前认错。
“主子饶命!我们也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绝对没有背叛主子的意思!”
向武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登时一片青紫,鲜血顺着眉眼流下,染红一大片黑黢黢的皮肤。
“是啊!我们以为都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收点钱也无妨,这些小事拿点钱,也碍不到什么,主子,我们心中都有数的!哪些钱该拿?哪些钱不该拿,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我们都一清二楚……”
向文哭的凄惨,直挺挺的抬头看着萧辞瀚,一心要辩解清楚。
他们当时也确实觉得这些小事儿确实不怎么重要,所以才敢伸手拿钱。
大将军一向仗义,对兄弟们也很宽容,向文觉得,只要好好认错,大将军一定会原谅他们的。
“你给我闭嘴!”萧辞瀚怒目圆瞪,一脚将眼前这人给踹了出去,他后背猛的撞上桌子,掀翻了桌子,酒水碗筷,砸得满地狼藉。
“都到这时候了,你竟然还在狡辩!”
这声音瞬间惊到了外边负责看守,不许闲人靠近的张长弓。
“主子这是闹什么呢?”走过来,看到这一幕,张长弓使劲咽了口唾沫。
怒火冲天的将军,那是出了名的不好惹。
“没你的事!出去看着,不许旁人接近!”
萧辞瀚疲惫的垂下眼眸,“你们两个从实招来,叶心水到底都要你们做什么?”
向文、向武两人连哭都不敢哭了,急忙掏出身上仅剩的几两碎银子供上,将收银子、帮忙隐瞒消息等等事情说了出来。
配合着他查到的内幕,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审问清楚,对于这两个差点酿成大祸的下属,萧辞瀚终究没舍得下狠手,“把他们俩人关到地牢去了,让雷津去处置。”
张长弓伸长了脖子,扭头应了一声,看到自家大将军黑着一张脸从里面走出来,乖乖的侧过身来,给他让道。
萧辞瀚回到家中,叶乔语正在生火热灶,烟囱升起的炊烟,给这个宁静的家里添了几分烟火气息。
她有条不紊的热锅,下油,爆香葱蒜,不多一会儿,一盘蒜苗炒腊肉,就这样香喷喷的出锅了。
她端着菜出厨房,一扭头就看到院子里的萧辞瀚。
“回来的正好,快过来给我看火,水开了就把丝瓜和煎好的荷包蛋放下去,盖上盖子,这个叫丝瓜焖荷包蛋,很好吃的。”
萧辞瀚心中越发愧疚,一言不发的进了厨房,全都按照她说的做。
回到厨房,叶乔语说起今天丰盛的晚饭,说得滔滔不绝,他却像是嘴巴缝上了一样,半天蹦不出一个字。
再怎么迟钝,叶乔语也察觉到事情不对劲。
“你这是怎么了?”
萧辞瀚拿着拨火著,在灶里面拨了两下,“你要我查的事情,已经查出来了。”
只是查出的真相,让人难以接受,面对一心为自己、为安儿奔波劳碌的叶乔语,萧辞瀚不内疚都不行。
叶乔语顾不上其他,一屁股蹲了下来,双手抓着他手臂,晃着追问,“到底怎么回事?快给我说清楚啊!”
十日这期也快到了,这时候再不查明真相,那到时候可就要生米煮成熟饭,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一切都为着那个酒坊,叶心水想要拿到葡萄酒的酿酒秘方,买了个舞姬,特意去勾引你哥,想要从你哥身上拿到酿酒秘方,这婚事从头到尾,就是叶心水的设计。”
萧辞瀚说完后,从她眼里看到倒映出的自己,不由得更加愧疚了,“那同生兄弟,也确实是被叶心水收买了,所以不曾向我们禀报吴氏和叶心水的异常。”
这事儿,也在叶乔语意料之中,按捺下心底的烦躁之感,即使锅灶里飘起的香气十分诱人,两人也没心思搭理了。
“真是贼心不死!”叶乔语恨得直咬牙,看他那闷闷不乐的样子,没好气的一把将他扯了起来,“你快给我起来,吃饱了赶紧去我家,把事情说清楚。”
两人食不知味的塞了几口饭菜,叮嘱萧子安在家乖乖的,提着灯笼就奔叶乔语娘家去了。
眼下天逐渐黑了,树木下野草丛,时不时的传来蟋蟀的叫声。
刚吃完饭,正在水井旁洗碗筷的叶景同,一看到妹妹、妹夫两人都来了,不由得大感惊讶,“怎么在这个时间赶过来了?”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赶来。”
叶乔语不由分说,就让他放下碗筷一起进屋,徐颖娘屋里头听见动静,,也捧着蜡烛出来了。
一家四口,齐齐整整的在桌边坐下。
“大哥,我们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你听了首先要冷静下来,不要太伤心。”叶乔语面色凝重,把这屋里的气氛也渲染得,格外严肃了几分。
叶景同看她,一头雾水,“有话直说便是,我自然会冷静。”
至于伤心,就更谈不上了,过几日就要娶新娘子了,高兴还来不及呢,还伤什么心呢?叶景同美滋滋的想道。
“大哥,十天之后的婚事不能办!你不能娶那个女人。”
叶乔语说的斩钉截铁,不留一点余地,叶景同嗖的一下站了起来,两只眼睛恨不得从眼眶里瞪出来,“你说什么呢?”
力气大的萧辞瀚,不由分说,直接把他摁了下来,“你冷静!”
“是啊,先听听怎么回事再说。”徐颖娘强颜欢笑,安慰儿子。
“那个女人,根本不是什么良家姑娘,她根本就是个贱藉妓子,是别人特意买来,引你上钩的鱼饵!”
叶乔语努力压抑着心中窜起的邪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来。
半晌之后,屋内鸦雀无声,隐约能听到众人,变得急促的呼吸声。
不敢置信的跳了起来,叶景同大声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个姑娘那么天真善良,怎么可能会是别有用心的恶毒女人!
“这一切,我们都已经查得清清楚楚,你若是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当面对质。”
萧辞瀚在一旁帮着补充,将这几天查到的各种内幕,更加详细的说了出来,甚至连那个女人之前在哪一家青楼接客,都说的清清楚楚。
叶景同额头青筋条条绽开,目眦欲裂,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从没见过大哥如此模样,叶乔语心疼不已,“大哥,你冷静一下,天下女子多的是,何必要执着于这一人呢?”
“这种人娶回家,也是个祸害,景同,这门婚事,我绝不会再同意了。”徐颖娘哽咽着,狠下心道。
“娘我……”叶景同嘴唇动了动,嗓子仿佛被堵住了一样,看着妹妹,看着娘亲,又看着一直板着脸的妹夫,“我到底该怎么办?”
“最好是跟那个女人一刀两断,从此不再有任何往来。”
萧辞瀚直男思维,面对这种级别的勾心斗角,不愿意花费太多的心思。
简单粗暴,以最快的效率,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叶乔语想到自家大哥对那个女人的喜欢,看他即使知道了那个女人的真面目,还依旧痛苦不堪的样子,不免考虑的更为详细周全。
“大哥,那个女人是个妓女,你知道之后,总不会还想着跟她再续前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