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李承锡却隐隐觉得此刻,并不会如表面这么简单。
想到此,他抬手揉了揉絮若的脑袋,才转而看向沈夫人道:“伯母,待会儿宫宴结束,我让母亲和长嫂等着你们,你们一道回家。”
今年宫宴的位置也不知道谁安排的,往年他们两家都是挨着的,偏巧今年隔得很远。
真是,不得不防啊!
沈夫人眼中也有担忧,紧紧握着女儿一只小手,轻轻点头。
而此时,本坐在对面荣王身后的姜娴儿,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位置,站在一处黑暗角落里,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的沈絮若。
“侧妃这招,似乎有些失算了。”
低沉的男声响起。
仔细看去,黑暗角落里,姜娴儿身侧还站着个男人。
听到男人的话,姜娴儿眸色微敛,眼睫遮挡的眸底闪过的不屑,冷笑道:“这里是宫中,他李承锡就是长了十双眼睛,今晚也护不住沈絮若。”
说完,她手轻轻搭上旁边男人的胳膊,轻声道:“接下来,就有劳苏内监您了。”
“好说。”
男人轻笑,抬手覆盖在她白皙光滑的手背上,笑容阴冷。
宫宴还在继续,天子端坐金漆高座与臣同乐,歌舞升腾,乐声悠扬。
直到宴会临近尾声,皇上赐下得胜闺秀如意扇,便不胜酒力,由内监扶着离去。
皇上一走,便代表宫宴结束。
在嫔妃们陆续退场,大人们也都带着自家女眷纷纷离开。
眼看宫宴结束,期间并没有出什么事,沈夫人微微松了口气。
她看向不远处,看到正要过来带母女回家的沈大人,却忽然被几个大人拦住,也不知说了什么,他眉头倏然紧皱,只能让她们先自己回家。
出宫路上,沈夫人虽松了口气,但依旧一点也不敢松懈,几乎将女儿揽在怀里。
不知为何,她心底的不安越发强烈起来。
絮若感受到娘亲的紧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然就在她们随着众人,马上就要走到宫门口时,忽然被个长相阴柔的内监,领着了两小内监拦住。
而这人,正是方才姜娴儿身边那位苏内监。
苏内监身着内监服,却一副小生模样,刻意掐尖着嗓子,朝沈夫人母女道:“沈夫人,方才宴上,沈小姐颇得咱家娘娘眼缘,故而咱家的娘娘,想请沈小姐去宫中小坐,夫人想来不会拒绝吧?”
沈夫人脸色顿变,揽着女儿的手更紧了。
周围的夫人见状,有些交好的眼中都带了点担忧,但终究是在宫中,为了自家丈夫的前程,并没敢多管闲事。
“敢问内监口中的娘娘是哪位?”
“自然是淑妃娘娘。”
淑妃?
沈夫人蹙眉,她知道这位淑妃。
好像是十几年前,皇上出宫带回来的女人,后来还得淮南侯府出面相认,说她是侯府流落民间的千金。
而一下得了侯府当娘家的她,直接被皇上封了美人,颇为得宠。
可惜后宫美人如云,每年都有新人加入。
淑妃得宠了一段时间后,新鲜感过去,皇上就将她抛之到了脑后。但这女人手段高,失宠了几年后,忽然有一天又复了宠。
还直接从美人升到了妃位。
可细思下来,沈府和淮南侯府并无恩怨,跟这位淑妃也无交集,所以沈夫人有些猜不到,她忽然让人来请她女儿过去做什么?
但想来想去,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想到此,沈夫人不卑不亢,直接婉拒道:“小女顽劣,不懂宫中规矩,且今日天色已晚,不便打扰娘娘。还请内监回去禀告,待臣妇教全小女闺女规矩,定亲自带去拜见娘娘。”
闻言,苏内监眼神瞬间沉下。
冷笑一声,皮笑肉不笑道:“这可就由不得夫人拒绝了。”
说完,他身后的两个小内监往前了几步,似打算抢人。
此时,周围的人已经走光。
沈夫人见他们想来硬的,当即脸色微变,大声呵斥道:“你们想做什么?此地虽是宫中,但我们母女乃大臣的家眷,尔敢动我们试试!”
苏内监一脸不屑。
“敢不敢,动过了才知道。”
他话音刚落,那两名小内监伸手去,想起把沈夫人怀里的絮若扯出来。
絮若吓得小脸苍白,下意识地拔出她云降表兄送他的匕首。
这是利器,本是不能带入宫中的。
但匕首周身都镶了玉石,有时就这样坠在腰间,就像件别致小吊坠一样,很难发现是把防身匕首。
今日入宫参宴,因不能带丫鬟侍女,絮若心中有些不安,便悄悄带上了。
也幸亏带上了。
只见她紧握着匕首,咬牙胡乱挥去,也不知划伤了谁,只听一声尖细声响起后,她便拉着娘亲就跑。
不想那淑妃竟有那么大的能耐,她们跑到宫门才发现,宫门竟提前被关了。
而那些还没出宫的大臣女眷,似乎已经没再朝这边来,而是被指路去了另外的宫门。
这边,此刻甚至连站岗巡逻的御林军都没有了。
看来那淑妃,是有备而来的!
望着禁闭的宫门,周围全是高高的宫墙,絮若心慌得有些颤抖:“娘亲,女儿好像连累娘亲了。”
她隐隐觉得,此事和姜娴儿脱不了干系。
虽然她不知道她是怎么搭上的淑妃。
“莫要胡说!”
沈夫人低斥一声,将她紧紧护在怀里,声音转而轻柔道:“若儿莫要怕,这些人本就是冲咱们沈家来的,娘亲绝对不会让他们将你带走。”
也在这时,那苏内监闲庭信步般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的小内监,其中一人紧紧捂着手指,眼神恶毒地看着絮若。
应该是只被削到了点皮肉。
“沈小姐,乖乖跟着咱家走,兴许还能少吃点苦头!”
沈夫人看着他们步步逼近,一把夺过女儿手里的匕首,将她护着身后,惨白着脸举着匕首大喝道:“我女儿绝不会跟你们走!你们若敢强抢,便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我倒要看看,堂堂二品官员的夫人死在这宫中,你这阉人的主子,该如何同天子与同我的夫君交代!”
语罢,沈夫人将匕首抵到自己的脖颈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