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让外人踏足过半步?”
鹧午肯定地狠狠点头。
数万年来,他不但没让外人踏足南兀山半步,就是其它山头的动物,也都没有踏足过半步的。
北寒长舟瞟了他一眼,见他言辞凿凿,不由眼眸看向殿中女子,皱眉问:“那她是谁?”
鹧午伸长脖子看去,没觉得有什么,反倒理所当然道:“是主母啊!”
说着,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伤心事,又是一番老泪纵横哭诉道:“神君您都不知道,自当年您将主母送回此处后,主母千年前醒来过一次,她找不到神君,便想先去什么地方把小少君带回来,可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变故,最后是主母独自一人满身是伤回来的。”
“鹧午当时无力救治主母,只能将主母继续送回神君留下的保护光球中,让她继续沉睡。不过现在好了,神君您回来了,主母也能得救了。”
北寒长舟听得眉峰紧了又紧,问道:“你说是我将她送过来的。”
鹧午点头:“不但是神君您亲自送回来的,还是神君您亲口告诉南兀山众生物,这是我们的主母,需如敬您一般敬重于主母……”
北寒长舟有些听不下去,打断他道:“鹧午,你是不是忘记了本君沉睡数万年,如今才苏醒之事了?”
“没忘啊!”
鹧午愣了下,随即想到什么。
顿时,看着自家神君更加敬佩道:“神君果然料事如神,您知晓自己一旦回归本体,势必会将去往他界历劫消戾之事忘记干净,所以离开前,特意留下留影石,让鹧午务必交给您。”
说着,他赶忙从怀里摸索了半天,最后从一堆宝贝中摸索出一块留影石奉上。
北寒长舟却没有立即接过。
因为神族之人历来历劫,待神魂归位,历劫期间发生的一切,便只是浮云。
所以待神魂归位,为不影响历劫前的生活,便会自动剔除那些记忆。
于他们而言,历劫所发生的一切,犹如睡中一梦,不值一提。
更不会记得的必要!
所以他在考虑要不要接过,过目几眼。
鹧午看出他在考虑什么,赶紧道:“神君,您当初留有话,您说若是自己回到本体苏醒后,没有了关于主母和小少君的记忆,让鹧午务必告诉您,一定要看留影石,里面有比神君自己性命还为重要之人。”
“比本君性命更为重要之人?”
笑话,宇宙洪荒,有这样的人吗?
北寒长舟之所以能是战神,不光是他拥有世界最强大的战力。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他冷心冷情,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或物可绊住他挥刀拔剑的速度。
所以这世界能存在他觉得,比他自己性命更重要的人?
简直荒谬!
北寒长舟不信,可鹧午却又不像在说谎,也绝不敢对他说谎。
那么,他真的有告诉过他,留影石中有比他性命更重要之人?可这又怎么可能,他可是北寒长舟!
他觉得很是可笑。
且就算真的存在在他以前看来,比他自己的性命更为重要之人,那顶多只能算是他离开本体,在历劫消除嗜杀戾气期间遇到的情劫。
如今既然已经回归,历经所遇之人之物,自是没有再记得的必要。
所以,更无须看!
想到此,北寒长舟抬手接过那块留影石,冷笑着在掌心拈起一抹神力。
他想将留影石碾碎,彻底消除如今对自己不重要的一切。可指尖还未收拢,心口处就莫名抽疼了一下,迫使他想捏碎留影石的动作停住。
旁边的鹧午看出他想做什么,大惊失色问道:“神君,您…您是不打算要主母和小少君了吗?”
肯定是。
你看,神君留影石都想捏碎了。
鹧午再一次老泪纵横。
虽然小少君他没见过,但主母他守了几千年,主仆之情都守出来了。
要是现在神君不要主母了,凭他看过人族数万年的戏折子经验来看,他能想象主母以后醒来,会有多难过和绝望。
说不定……越想,鹧午越觉得自家神君不是人,赶忙劝道:“神君,主母真的对您来说非常非常重要,你要是真不要她了,等日后您觉醒历劫时的记忆,肯定会后悔莫及,悔不当初的。”
悔?
那是种什么滋味?
北寒长舟抬了抬眼皮,眼神沉沉的,似乎有那么一点点被说动了。
鹧午见状再接再厉道:“神君以前说过,您与主母始于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所以您的命是她的,人也是。还有您还欠着小少君,您说过待本体彻底醒来,会去找回小少君,带主母去与小少君一家团聚。神君,您欠下的债尚未还清,你不能做薄情寡义之人啊!”
也不知是鹧午说得字字悲伤,还是北寒长舟内心被哪个字眼触动到了心弦,他再次侧目,看向那被光球包裹住的女子。
看着看着,忽然就手贱的朝光球掷出一道轻力过去。
瞬间,光球破碎。
里面的女子也缓缓从半空坠下。
鹧午惊得寒毛竖起,已经能确定自家神君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做那抛妻弃女的渣男了。
想到此,他急忙跑过去想接住坠下的主母,却不想他家渣男神君到底是对主母余情未了,先他一步将人捞进了怀里。
北寒长舟几乎是本能的动作。
待看到光球里的女子,轻若鸿毛地躺在自己怀里时,他脸黑了。
但却没有任何反感和嫌恶,反而下意识地动作小心翼翼,轻柔得手腕都没敢用上半分力气,似怕将怀里这轻飘飘的女子箍疼。
而手里的留影石,依旧在毁于不毁的边缘犹豫。
向来做事果断的他,在这份犹豫面前,反常得他觉得很不像自己。
但同时,内心深处在与怀中女子接触到的瞬间,还真就有几分想知道自己和这女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些什么事了。
想到此,他不再犹豫,将留影石掷去半空。
留影石被开启,光芒四射,但却没有画面展现,反倒有一束光,‘嗖’地一下钻进了北寒长舟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