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本来安静凑热闹的望蘇,在‘封如故’开口后,脑袋便一直是低垂着的。这会儿听到他这句‘没什好道的’,两只小耳朵顿时耷拉了下去。
云绥瞧见,想安慰他两句,但别看他和他年纪相仿,但这心智是真的聊不到一块去。
这安慰的话他也不知道怎么说。
想着,他赶紧去神识里,将呼呼大睡的绥宝狂摇醒了起来。
绥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有点没明白怎么回事。
但他人小,望蘇低着头时,他一歪脖子就看到了他红彤彤的眼睛,登时瞬间清醒,大怒道:“望蘇,是谁欺负你了,喊爹爹和阿娘揍他!”
众人一愣,看了过去。
望蘇不想让他们看到他红眼睛,小脸一扭,倔强地一头扎进旁边云降的怀里藏着。
差点被他一头扎飞的云降:……
‘封如故’冷眼看着。
但到底是自己拉扯长大的,看到望蘇红了眼睛,他没再提立即走,黑着脸一把从云降怀里将他提了出来,想了想,转身连绥宝一并提起,默不作声地下了千绝峰。
他刚走,孟悄悄那边也传音过来。
凌京华半分逗留也没有,嗖地一下火速回了浮曲阁。
人都走光了,姜羡看了眼元瑄临,拉着云降也下了千绝峰。不过他们没御剑,更没闪现或瞬移,而是手牵手踩着一步步阶梯往下走。
走到一半,姜羡已经跑到了他背上。
云降轻轻柔柔地笑着,微回头瞧了一眼峰顶阶梯尽头,那目送着他们的人,轻声问姜羡:“他似乎有话想要跟你说,你不留下吗?”
“不了。”
姜羡箍着他脖子,没回头,只道:“有些话听了会遗憾,会多想,我想自私点,就不听了。反正以后,不执着从前,不追忆过往,各自安好吧!”
没错,今日之所以大家全部都来了千绝峰,其实都是姜羡故意喊来的。
从元瑄临一路无话,似乎不到千绝峰不开口起,她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或者是想告诉她什么,但都不重要了。
也没必要了。
想到此,姜羡勒了勒突然不说话的云降,笑眯眯地趴他耳边小声问:“你在害怕,是怕我不要你了吗?”
温热的呼吸打在耳边,一股触电之感袭来,云降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此刻心里痒痒的,托着她身子的手微微有些滚烫。
姜羡感觉到,故意又在他耳边吹了口气。
“姜羡。”云降耳朵在她脸上蹭了蹭。
“干嘛?”
他沉着眸,嘴角上扬,眼神黑幽幽的,再次发出某种狼的光芒:“你好像学坏了,但我很……”后面说了什么,随着清风,让人听得不甚清楚。
阶梯尽头之上,元瑄临望着瞬间消失在了半山腰的两人,眼尾有些微红。
他身后,去而复返的凌京华抬手,在他肩上轻拍了两下,道:“你别怪她,也不必再说什么,她或许什么都知道,只是觉得没必要听了。如今她不追忆过往,你也不必执着从前,这才是你们最好的结局。”
“我知道。”
元瑄临低了低头,竭尽掩饰着眼尾蔓延的红。
凌京华看着他,轻叹了息。
人啊,这辈子有太多选择,有些人选错了,后悔了,可以从头来过。可有些人,却连选择后悔的余地都没有。
不过于元瑄临,他或许从未后悔。
因为至少,没有重蹈覆辙。
自那日千绝峰后,姜羡再没见过元瑄临,凌京华告诉她说,他是闭关了,估计这次也会闭个几百年才会出来。
姜羡听了,抱着小悠儿没什么反应。
如今于她而言,元瑄临只能算一个同门,他要闭关多少年,也跟她没关系。哦对了,小悠儿就是孟悄悄和凌京华的女儿。
不过名字是姜羡取的。
本来凌京华是一万个反对的,凭什么自家小闺女的名字他不能取?
为此,他憋闷气了好多天。还格外有骨气,生气就是不说,想用无声来反对,来抗议。
但几天过去了,硬是没人发现他在生闷气,于是开始看姜羡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连带看云降父子,都是时不时咬牙切齿的瞪上两眼。
后来云降发现这厮不对劲,就教绥宝背了首诗,他听到后,乐颠颠的接受了凌悠悠这个名字。
因为‘悠悠照边塞,悄悄忆京华’,不过最后那句,云降小心机的给改成了‘悄悄恋京华’,完美!
浮曲阁里,孟悄悄神情厌厌的看着吃饱就睡的小悠儿,偶尔抬手晃下凌京华亲手做的摇篮,目光欲言又止地望向姜羡。
好半晌,才像是做了什么艰难决定,开口说道:“羡羡,有件事我觉得应该要告诉你。”
姜羡在画符,闻言抬头问:“什么事?”
“就是当年……”
对上姜羡的目光,她开口,但又不知怎么说,索性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颗记忆珠:“你自己看吧!”
姜羡疑惑了瞬,起身靠近。
此刻,记忆珠已经开启,里面展现的画面,是当年她被逐出天门宗前,她被人压着从刑法堂里出来的场景。
画面里,她背部的衣衫全被血水打湿,面色苍白,惶恐的面对着以虚归为首的所有人。
而元瑄临便是在此时,带着时朵朵急匆匆的过来,画面里的姜羡看到他,眼中闪过看到救星般的希望,但元瑄临却阴沉沉的回望她,浑身的气息凌厉的吓人。
刚一靠近她,旋即就是一脚。
那一脚,姜羡已经忘记疼不疼了。
但犹记得,那一脚踹出的时候,她当时好像晕了一小瞬间,醒来正好落在天门宗的门口,然后才有机会狼狈逃走。
可现在记忆珠里的画面中,她看到的却是元瑄临抬脚了,可他根本没有碰到她,只是暗暗用灵力托着她背部,飞到了天门宗门口。
而他之所以这样做,是看到了虚归聚满杀意的掌心,也朝她打出了一掌。
她看似被踹飞的瞬间,那一掌刚好打偏。
所以元瑄临那看似狠戾的一脚,其实是在救她。
“羡羡,元瑄临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