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戎国的金银,一车一车的送进大邺玉龙关,许多戎国士兵眼睛都恨红了。
而还在囚车上的玉律骨,眸色平静,让人看不出喜怒。
但在被拽出囚车,将要送到自己人身边时,他忽然阴磔磔的朝云降道:“你们邺人,是喜欢将不可预估的未知东西留在身边,还是喜欢杀掉呢?”
云降微微眯眸,怎会听不出来他这话是何意。
从方才玉律骨意味不明提起姜羡起,他便才知道他不安好心。此刻听到这话,半分迟疑也没有,直接抬手,让顾峥立马将人拦了下来。
“都愣着干什么,围上啊!咱们少将军有几句贴心话,要送给戎国玉律大将道别呢!”
顾峥话一落,立马有两队云家军冲过来,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云降和玉律骨几人围在中央,隔绝了其他人的视线。
对面的戎国六王子见状,脸色骤然一变。
刚想上前,却被云将军横刀的气势所吓,腿软得没敢再迈出一步。
“你想做什么?”
玉律骨看着水泄不通的云家军,眉头皱了起来。
他刚刚那样挑衅云降,不过是仗着两军谈和期间,以他们大邺人讲究的君子之盟,他绝不会在此时动手。
然他不知,大邺的君子之盟,亦只对君子!
云降一脸冷意的望着他,从顾峥手里接过一把匕首,把玩着走到他跟前:“你本来有机会,可以正正常常的回你们戎国,当个废物了此残生,但你似乎想触碰本将的底线呢!”
底线二字,云降咬得极重。
他本来真没打算对这个废物做什么,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想拿他家少夫人来做文章!
玉律骨看着云降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杀意,足下微微后退了一步,却被顾峥一脚踢了回去。他身子骨如今本就极差,加之又没有双臂,这脚直接将他踢跪到了云降脚下。
“你们邺人重守诺,你们的君王也答应了交换条件,你敢杀我抗旨吗?”
玉律骨不惧地对上他的眼睛。
他敢赌,云降不敢杀他!
云降手里的匕首拍在他脸上,唇角冷扬,嗤道:“谁说本将要抗旨杀你了。”
玉律骨皱眉。
不杀他,那这种阵仗是想做什么?
正想着,云家军忽然让出了一条小道来。
玉律骨闻声抬头望去,看到刚刚还在与戎国交谈的李承锡,此刻寒霜冷意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卷什么东西。
他瞥了玉律骨一眼,眼底满是厌恶和憎恶。
什么也没说,李承锡忍着手刃这个禽兽东西的冲动,快速摊开手里的卷布,拔出里面插着的一根根细针,对着他的眉心,狠狠扎了下去。
“混蛋!你们竟敢……”
看到他们朝自己的脑袋动针,玉律骨似乎猜到了他们的意图,挣扎起来,却被李承锡又一针扎下,直接无法动弹。
四周一片寂静,云家军胳膊挽着胳胳膊,紧紧围成一圈谁也看不见里面的人墙。
而站在人墙中间的几人,谁也没说话,看着李承锡每一针针扎下,直到玉律骨承受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听到这声惨叫,大邺没一个人同情他,戎军却听得浑身胆寒。
惶惶不安的猜测大邺人把他们大将怎么了。
一刻钟后,玉律骨被丢给了对面戎军。
“兄长!”
六王子急忙去搀扶他,却对上他眼神呆滞,痴痴傻傻的双眼,嘴里含糊不清的跟着他喊:“嘿嘿,兄长。”
“兄长,你怎么了?”
六王子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玉律骨瘪着嘴,像个不知事的小儿一样,歪嘴斜眼的傻笑着,晃着空荡荡的两只袖子,喊:“疼,兄长抱抱。”
说完,六王子还在傻眼之际,就直接被他一个熊扑,狼狈的扑倒在了两军面前。
周围的戎军见状,急忙去扶,却被六王子狠狠甩开。
他看着朝他嘿嘿傻笑的兄长,想到刚刚那凄厉的惨叫,立马愤怒至极地瞪向大邺那边,浑身因怒而颤抖,却敢怒不敢言得红了眼。
这些卑鄙无耻的邺人!
他们戎国花了如此大的代价,竟交换回来一个傻子,还是一个在他面前临时弄傻的,这让他如何回去交代?
六王子无比痛恨刚刚自己的怯懦,痛恨自己刚刚没有带兵冲过去。
可不管再如何痛恨和后悔,此刻都已经无济于事了。
他的兄长已经成了一个傻子!
云将军才不管他恨不恨呢,交换结束,正想带着大军打道回府,不想戎军那边突然摇摇晃晃抬出来一顶大红轿子。
抬轿的轿夫足足有十二个人。
轿子颤颤巍巍落下,轿帘猛地被几根油油腻腻的爪……手指揭开,紧接着,一个‘珠圆玉润’,眼睛都快被赘肉遮挡得看不见的女人,啃着半条羊腿从里面大剌剌地走了出来。
她走出后,瞟了眼大邺那边的人,啃着肉,转头问旁边的六王子:“六弟,我要嫁的人在哪儿啊?”
此话一出,大邺那边众人齐齐倒吸了口凉气。
这墩就是戎国的嫡公主?
戎国这边,公主不自己过来,六王子都要把她忘记了。
忍着怒气,六王子看了自家胖皇姐一眼,深吸了口气,朝李承锡道:“此乃我戎国唯一的嫡公主,还请大邺使臣领回去给大邺皇上,望善待之。”
说实话,在场所有大邺人都想拒绝。
他们就说这戎国不安好心,什么嫡公主,确定不是他们戎国王庭养不起了,才顺道送他们大邺涨粮食的?
此等‘佳人’,也就他们答应交换条件的皇上有福消受了。
云降看得都忍俊不禁。
还是赶紧回家看看妻儿洗洗眼睛吧!
出城时押了个戎国残废大将,回来时换来个三百多斤戎国公主。那公主一路啃啃啃还不够,跟李承锡刚到驿站就开始吃吃吃,跟饿死鬼投胎的一样。
一整日下来,驿站的伙房就没有停下过。
李承锡站在二楼窗前,听着驿站后院两个厨子剁菜的咚咚声,吵得他心烦意乱,疲惫地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敢说,这个公主去到京都,皇上怕是又有的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