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羡被他那双异瞳盯着,背脊莫名起了一层薄汗,微后退了小步。
她心下思量着他那话,没有否认,顺着他的话轻点了下头,咬牙带着恨意道:“是,我是重生之人。前世我与你无冤无仇,可你却为了一个女人,生取我儿仙骨,只为让那女人寿命绵长。”
“我?生取了你儿的仙骨?”怎么可能!
封如故不信,他虽没什么人性,但从来不会像其他魔族子弟一般逞凶肆虐。他没有那么无耻卑鄙,更不屑于对个孩子动手。
姜羡最恨的就是他这副模样,挖绥宝仙骨时,必定就是这副淡漠无情的嘴脸。
越想,心中愤恨越深,没忍住,姜羡直接朝他推了过去。
封如故没料到她说着说着,还动上手来了,被推得一个趔趄,后退了好几步,无语得还不能还手。
姜羡却恨不得嚼碎了他!
不想将沈絮若他们招来,她强忍着蒙了视线的雾水,和溢到喉咙的嘶吼咆哮,压声切齿道:“你若不信,便入我神识去看看啊!看看你是如何残忍的对一个三岁孩子下死手,看看你是如何活生生取走他的骨头后,他小小的一个小人儿,又是如何忍着挖骨之疼,撑着只为见他阿娘最后一眼的!”
想到那孩子死时的模样,光是想着,姜羡心口就刀绞般疼得窒息。
看着浑身在颤抖的姜羡,封如故心中五味杂陈,可他没做过的事,哪怕是上辈子做的,但他这辈子没做过,就不能代表是他做的。
他不认!
“你说的那个我,是为了谁取走你儿仙骨的?”
既然她这样怕,以后回去他第一个杀了那女人,以绝后患便是。
姜羡稳了稳情绪,不明白他问这个做什么。
但这么些日子以来的相处,他的做事风格还是有些摸清了的,旋即就猜到他的想法,冷声道:“你动不了她,她是天命书上的宠儿,更是天门宗与元瑄临捧在掌心之人,也是你日后最在意的女人。”
经过昨晚的梦境,她想起来不少书中细节,其中就有封如故为了时朵朵,整本书下来所做之恶,可以用罄竹难书来形容。
“我最在意的女人?”
封如故冷嗤,极为不屑道:“你确定她也配?”
说句实话,他这辈子就在意过一个女人。那个人就是他娘,一个死了几千年的人。
所以那个女人,会有资格取代他娘成为他最在意之人?!
她怕不是在想屁吃!
姜羡没再说话,毕竟配不配,谁知道呢!
已经大致知道她为何仇视自己的封如故,顿了片刻,瞅了眼她身侧光秃秃的桃树枝,骜倨道:“姜羡,本尊虽也修仙,但本尊从不想成仙成神,更不信什么天命!你说的那个女人既是天命书上的宠儿,那待本尊回去,便撕了这所谓天命!”
他倒要看看,天命能奈他何?
封如故向来信奉己命由己不由天,那天命书想让他去喜欢它选定的女人,做梦去吧!
“本尊决定了,十日后,回修仙界!”
本来他还想再混些时日,反正回去后兴许此生都再也回不来了,多看两眼这个他厌烦困了他二十多年的世界,多看些他可能一生都再也见不到的人。
但现在,他想去会会修仙界那边所谓的天命书!
他怀疑自己被弄到这个世界,就是那所谓天命书搞的鬼。他得赶紧回去查查,若真是,敢这么玩他,那这个仇,他必须睚眦必报回来!
“姜羡,本尊与你保证,你担心之事,这一世绝不会发生!”
说完,衣袖翩然,他大步离去。
可走到园子门口,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又大步走了回来,问:“今日之前,你对我并无仇视之心,今日是为何?”
姜羡抚了抚肚子,面无表情道:“之前记忆不全,昨晚梦到经过方才想起来……”
“行了,本尊明白了。”
怕她越说,再次像方才大胆推他时一样激动,封如故赶紧打断了她的话,颔首转而另问其他道:“依你所知道的,上一世本尊可有被困过此间世界?”
姜羡眉浅蹙,不想回答。
因为不管是原书轨迹,还是姜羡过去的三千年,她对封如故都是只闻过其名,之前并没有见过对方。
而原书轨迹中的‘姜羡’,因在绥宝被害的附近,捡到一块时朵朵送给封如故的天门宗传音符,那符还是元瑄临亲手刻制的。所以她以为是天门宗的人挖走了绥宝的仙骨,就单枪匹马的去报仇,最后死在朔月剑下。
这就是原轨迹书中,有名有姓,却以炮灰的身份只出场过三次的‘姜羡’。
第一次在书中出场,是为了针对女主时朵朵,然后污蔑元瑄临,最后被赶出宗门。
第二次出场,是生下‘孽种’,仙骨暴露,修仙界三十二宗门打着‘孽种’是灾星的名义,各种追杀抢夺仙骨。
最后一次,是仙骨被挖,儿子无辜惨死,悲愤欲绝的她单枪匹马杀上天门宗,最后被反杀于天门宗。
至死都不知道挖她儿子仙骨的人,其实不是天门宗的人,而是封如故。
而她于封如故,甚至至死都没有见过,除了绥宝那件事,更没有过任何交集。
姜羡若不是在投生修仙界,成为姜羡之前看到那本书,以上帝的视角知道封如故才是凶手,她恐怕也会在仇恨的蒙蔽和冲击下,像‘姜羡’一样,凭一块穿音符,就以为凶手是天门宗,是元瑄临。
至于时朵朵,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也算仇人。
所以此刻听到封如故问起,她不想说,但转念想了一想,还是说道:“不知道,我与你前世并无交集,只有仇恨!但在你害死绥宝之前……”
“绥宝是谁?”封如故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莫名插嘴问了一句。
被打断的姜羡冷冰冰地望着他,抿了抿嘴唇,不想再说,转身就走。
死狗,真当她想跟他说话?
她现在是忍着啖其肉、饮其血,将他剥皮拆骨的心头恨和他说话。他倒还有脸打断她的话,还有脸问绥宝是谁。
他配吗?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