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簇此时还是有些虚弱,身上的伤虽然经过了处理,可还得及时换药,她自己是很不方便的。
本来凉言是可以给芳簇换药的,可不知为何,解吾臣心中却是不愿。
芳簇额头上的伤没有那么严重,虽然鼓起一个大包,还有淤青,看着虽是吓人,但淤青消了也就好了。
可她肋骨上的伤却是不能小觑,毕竟骨头有些变形了,稍稍一碰就会疼。
为了方便换药,解吾臣只能再次解开她的亵衣,小心翼翼的为她处理伤势和换药。
雪白的皮肤上,两朵桃花娇俏地立在枝头,左侧肋骨处却是乌黑的淤青和伤口。
凉言被赶去外面,准备吃食,屋里此刻就只剩两个人。
芳簇头转向床帐里,不敢看解吾臣,不仅耳朵红了,脸也开始泛红,呼吸加快,小声的喘气。
虽然解吾臣已经足够小心了,但还是会有些疼。
本来平日里芳簇是能忍受这番痛苦的,可不知为何,今日却是总忍不住小声的轻哼,浅浅细细的哼啼,一点一点,砸进解吾臣的胸腔。
大概这就是被人小心珍视的感觉,竟让芳簇产生了一种妄想。
如果,如果他一直不发现,是不是会一直对她这么好,他是不是会一直像对待一个公主一样对待她。
想到这,芳簇心中那份欣喜被巨大的悲伤给浇灭了。
怎么会呢?她如果不是公主,怎么会受到这份照顾,甚至,她如果不是公主,他根本就不会救她吧?
而且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是谁,家住何处。
她总得回到公主的身边,就算她想要感谢他,也无法找到他。
这份悲伤似乎压垮了芳簇心中最后的那一点情绪,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流进了枕头里。
本来一开始解吾臣也是有些害羞的,但他发现她也害羞的偏过头,自己反而不害羞了。
他放平心情,细心的给她处理伤口。
突然他觉得奇怪,怎么呼吸的感觉像是在打嗝,莫不是伤到里面了?
他抬头去看她,却发现她已是紧闭双眼,眼泪打湿了枕巾。
他赶紧俯身去瞧,还轻轻的问:“公主怎么了?是在下下手太重了吗?”
芳簇轻轻摇了摇头,却没有回答他。
他问的不是她,而是他想象中的公主,也是她的公主。
解吾臣其实是很淡漠的性子,他前二十年都活在那样一个黑暗狡诈的地方,终于从那个地方离开,却还是不得不收那个地方的束缚,所以他从来对什么都淡漠。
因为没有感受过什么是心疼,什么是怜惜,所以他也不曾对谁有过这样的情绪,却在今天,对同一个人产生了怜惜之意。
她曾经是不是也曾像他那样,活在一个没有人情味的地方?
解吾臣轻轻将药给上完,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将衣服给她穿上,最后又温柔的抹掉了她眼角的泪。
“睡吧,在下会一直在这里陪着公主的。”
他们只开了一间房,今夜凉言和解吾臣打地铺,就睡在芳簇的床边。
这一切都发生在了十九的眼底,她本想偷听两人的对话,结果却是听到了这些,一时之间竟是有些理解芳簇了。
因为她是奴婢,是下人,所以才会在现在这个时候哭的那么难受吧?
当初几妆痕问过她,若是她拥有自由身,她会怎么办,她那个时候却是一点儿想法也没有,其实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除了成为烟月楼的暗卫,还有什么样的价值。
她不知道除了这样的生活,她还能选择怎样的生活,她该过怎样的生活。
想来芳簇也是如此,她并不敢向自己内心的那一丝妄想妥协,所以她才会如此伤心吧。
十九叹了叹气,然后走了,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离开这里,或者找人跟踪他们,一定要掌握他们的行踪。
这边几妆痕收到十九的消息,赶紧告诉夜沉央,如今找到芳簇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看着十九心中写到是解吾臣救了芳簇时,几妆痕是很惊讶的,不过这个消息要是让李月兰知道了,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比起几妆痕的喜悦,夜沉央倒没有她那般乐观。
这解吾臣一定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不然为何会莫名其妙来了京城,又正正好救了芳簇呢?
而且,看十九信中所言,这解吾臣将芳簇错认为北国公主,他本在青州,根本就没见过李月兰,不认识也很正常,但却莫名其妙救了公主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很有可能他也是来京城找公主的,只是他不属于靖王或者北国哪一方,难道说,他是东洋人?
如果是这样,那这件事就很复杂了,东洋人竟然也参与了这件事,这李月兰肯定是有什么特殊身份,所以才这样的。
于是,夜沉央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这北国公主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竟让这么多人都想要得到她?”
几妆痕见夜沉央如此理不清头绪的样子,觉得到了现在这个场面,有些事情终究是瞒不住的,也就开了口。
“元辰,其实当初公主给柳昭仪解毒时,公主告诉了我一个秘密,她让我绝对不告诉别人,但现在我发现不说不行了,太多人想要得到她了,这件事根本就瞒不住。”
夜沉央听闻此话,抬头看着几妆痕,眼里全是亮光。
“阿痕,难道这就是北国公主身上的秘密吗?”
“不错,元辰,北国公主是献月族人,就是神女一族,他们的血可以解百毒,我想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找到她的原因。”
夜沉央听到这话,竟是当场愣在那里,这献月族他虽然知道,但传闻献月族已经灭族,怎么如今北国公主成了献月族人,这么说来,北国皇室也是献月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