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悔就是这样的俊杰,就算要离开,也只能从长计议。
不悔妥协,自是权宜之计,楚江雪也不多说,宴席散了之后,老老实实回了房间。
边境突围之后,赫连边让人厚葬了朵朵,便带着自己的人马,往北城赶。可终究还是迟了,他回到北境皇宫的时候,懿贵人已经西去。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赫连边满脸泪痕回到母妃停灵的宫殿。听闻自己回来,北境皇帝赫连逸与皇后北堂新立马赶过来了:“边儿?”
听到父皇的声音在身后轻唤自己,赫连边猛的转过身子来:“父皇,儿臣回来迟了!”
北堂新为了除掉赫连边,耗了不少人力财力,可这小子命硬,好端端的回来了。虽说早就得到消息,说赫连边北归了,可看到他的时候,北堂新还是震惊不已。
她做了多少恶事,想必赫连边也清楚,此时假惺惺的走过去:“皇儿,你可还好?”
“还好。”赫连边转头看着她,眼神要是能杀人的话,估计北堂新此时都已经被人赫连边凌迟处死了。
之前北堂新本想让人将懿贵人早些入土的,可赫连逸觉得赫连边还没有回来,他不忍心让远在异乡多年的儿子见不到自己母妃最后一面,便让人守灵多几日。
如今是夏天,灵柩也不能停的太久,好在赫连边回来得及时。这个时候,二皇子赫连修闻讯赶来,见到赫连边的时候,上下打量他:“你真是本殿下的皇兄?”
赫连修带着疑问,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离开北境十一年,模样变化了许多,与赫连逸不算相似了,只是带着死去懿贵人的一点点影子。
懿贵人思念儿子,每年赫连边生辰之际总会让人给赫连边画张画像,然后送回北境来。
可懿贵人死后,还没来得及下葬,寝殿就走水,此时已经是一片废墟了。这么多年了,赫连边的长相,无人得知,赫连边要证明自己的身份,只能露出自己的胎记。
即使赫连逸很确定眼前的年轻人就是自己的儿子,可一旁的人,几乎都跟着赫连修走,想要赫连边证实自己的身份。
碍不住这么多张嘴,赫连逸道:“皇儿,证实给他们看。”
赫连逸倒是有信心,可赫连边知道,用一个胎记证明不了自己的身份,而且他去中申国第二年,便被人烫伤胎记那块地方,而且太医处理不慎,留了疤,掩盖了原本的胎记。
听到赫连逸这话,北堂新嘴角上挑:“你若是边儿,就该给他们看看自己的胎记,是不是?”
这女人从自己离开之前就谋划了一切,如今就待这一刻了。父皇子嗣不多,只要铲除了自己,赫连修就没有绊脚石了。
赫连边没有一丝畏惧,看了北堂新一眼,嘴角微勾,便开始脱自己的衣裳。见此,北堂新有些害怕,难不成十年的情报是假的?
脱得剩下里衣的时候,赫连边看着北堂新:“母后,您怕什么?”
“自然是怕有人假扮皇子,蒙蔽圣听了。”
“儿臣还以为母后怕儿臣回来,要揭开您的真面目呢!”
“大胆,怎么能和本宫如此说话?”
“母后怕什么?孩儿只是想感谢母后这么多年来,对儿臣母妃的照顾而已。”
感情赫连边是在诈自己,之前听人说赫连边在中申国臭名昭著,刚到志学之年,便收了个通房丫鬟,纵情声色,当之无愧的国之耻辱,怎么如今这般牙尖嘴利了?
见赫连边如此,北堂新也明白了,他是个大智若愚的人,这么想一直在装傻充楞,趁着现在他羽翼未丰,得除掉他才是。
虽说赫连边才是赫连逸最疼爱的儿子,可她连赫连逸最爱的女人都动了,也不怕再动他的儿子。
众人的眼光都聚集在赫连边身上,赫连边拖下了里衣,胸口的胎记不见了,上面有一道疤。
见此,众人唏嘘不已,有不少人说赫连边胆大包天,居然敢假扮皇子,可赫连逸一眼就瞧出来这些人是什么居心:“朕的儿子,朕还认不出来么?十年前,懿贵人与朕说了,边儿被烫伤,胎记被伤疤掩盖的事情,边儿每年生辰,都会让人将自己的画像寄回来给朕与懿贵人。你们还真是有意思,非要用这样的手段来验证边儿的身份。”
赫连逸早就知道这事儿,还让他们在这里演这么大一出戏,还真是把他们都当猴子耍。若是在自己寝宫,北堂新早就将那些人都训斥一顿了,可谁知道赫连边此时还笑起来了。
他看着这些人,眼里尽是冷嘲热讽:“你们还真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本殿下刚回来,就演这么一出戏,不觉得累吗?本殿下刚失去母妃,一路带着泪回来的,你们就不觉得惭愧吗?”
他声泪俱下控诉着这些人,赫连逸心疼至极,自己最爱的女人刚走,他们的儿子就遭受这么样的待遇,他气得将一旁的茶具都摔在地上了:“边儿远赴中申国至一年,遭了不少罪,保住了两国的和平,是北境的功臣,你们享了十一年的福,却如此对待边儿,宫人们罚俸半年,至于皇后与三皇子,禁足寝殿半个月,除了边儿,其余人都退下吧!”
赫连边才刚回来,才见了赫连逸,就联合演了这么一出戏,将了皇后与赫连修一军,他们也只能认输。
其余人退下之后,整个灵堂也只有他们父子二人了,赫连边跪在地上,给懿贵人烧着纸钱,然后抬头看着赫连逸:“父皇,儿臣回来迟了。”
“不是你的错,当中申国的人送来尸体,说你死了,父皇也是不相信的。父皇也知道,你在中申国遭到了李德勤的毒手,一怒之下,便杀了使臣泄愤。”
回中城之前,赫连边也听山川说了,赫连逸将使臣杀了,中申国三皇子也被关到天牢了,只要还没有赫连边的消息,便直接杀了中申国三皇子祭天,然后起兵南下。
赫连边不希望看到两国起冲突:“父皇,儿臣已经回来了,您还要出兵吗?”
“你母妃死了,父皇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听着语气,赫连逸似乎还不愿意放过中申国,赫连边接着道:“母妃的死,您也有责任,您就不能先冷静一阵子吗?”
“一月之前,父皇收到你死去的消息,你母妃吐了一口血,便卧床不起,你看看父皇,一夜之间,老了多少?”
人遭受打击,自然会变得苍老,赫连逸与李德勤年纪相差无几,可看着却比李德勤大上十来岁,想必是这些年操劳,还要遭受懿贵人西去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