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男浴池里出来,不悔见楚江雪在房间门口走来走去,上前问了一句:“楚姑娘,怎么了?”
“大热天的,里头好多蚊子,刚叫店小二拿蚊香了,还没送过来,我不想进去。”
“你在屋外稍等片刻,我来解决。”言毕,不悔进了房间,然后关上门。
等了快一刻钟,门又开了,楚江雪很好奇:“你该不会把蚊子的穴道点了吧?”
“贫僧没有这么高深的功夫,把它们都喂饱了而已。”
店小二刚送东西上来,不悔已经解决了蚊子的问题,看样子蚊香也不用点了。
进去了之后,还真看不见蚊子了,楚江雪觉得好笑又很气,这和尚还真是傻。可想想出家人不杀生,他这么做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她以为,今夜这样的事情已经够奇葩了,可不悔迟迟不进门,楚江雪便去门外喊他。
身为出家人,要与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住一间房,不悔做不出来:“楚姑娘,你自己睡吧,贫僧在外头守着便好。”
这厮还真是固执,好似她是吃人的老虎一般,见天色尚早,楚江雪看着外头的灯火:“古南郡有庙会,我们去逛逛,可好?”
比起与楚江雪待在房里尴尬,不悔倒是情愿去外面看看:“走吧!”
出了客栈,楚江雪见哪里人多,就往哪里跑。刚走过去,就被一个小贩缠住了:“姑娘,见你花容月貌,要不要算个姻缘?”
这样的小摊贩不悔见得多了,拉着楚江雪:“这种事情求不来的!”
瞧见不悔制止,小摊贩立马明白了:“都怪小人,公子的醋坛子打翻了,多有得罪,请二位见谅!”
小摊贩说了实话,不悔才意识到自己对楚江雪的心思已经这般明显了。他不想被人看破,立马拉着楚江雪离开。
经过一个花灯摊子,楚江雪停了下来:“我们买点花灯去祈福,可好?”
“祈福的事情你做得还少吗?”
“的确是做了不少,可一点作用都没有,我死了爹,现在还被通缉。”
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接楚江雪的话了,见楚江雪要走开,不悔拉着她:“俗话说得好,心诚则灵。”
言毕,不悔买了个花灯,跟着人群往水渠去了。等到要放花灯之时,楚江雪才发觉自己没有什么心愿。
她看着不悔,有一丝丝尴尬:“我没有什么心愿要许,还是你来吧!”
若是以前,不悔估计许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可如今他唯一的心愿就是活着。
他看着她,半天才开口:“愿我们都能好好活下去。”
人们祈求的,往往是最想得到,又最难实现的东西。楚江雪一下子红了眼:“连活着都是奢望了,呵呵。”
她什么都看得开,此时却在自嘲,不悔勾起嘴角:“相信我,我们会活下去的。”
前世,长着和他一样面孔的人也曾这么说过,可最后他将活着的机会让给自己了。楚江雪总觉得那个人又活过来了一般,眼泪决了堤,扑到他怀里:“一定是你!”
“贫僧……我不是他,我从记事起就在这个世界生活了,我真不是他。”
他重申了一次,楚江雪这才清醒,他不是他,只是长得一样而已。或许这就是缘分,一样的名字,一样的脸,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时空,又算得上什么?
她抬头看着他:“你是不是对我动心了,哪怕只有一丝丝的波动。”
她那双含着秋水的眼睛一直看着自己,不悔骗不了她:“动了一丝丝凡心。”
她看得出来,他压抑着自己的感情:“方天寺没了,你可愿与我一辈子厮守?”
“方天寺没了,可我心中的佛还在。”言毕,他不敢再看她,转身就走了。
遇见她之前,他入佛门无悔,可如今,他却想脱下袈裟,给她一身嫁纱。
他快步将想法甩在脑后,楚江雪将手里的花灯放到水里,然后折回去,见他在不远处等着自己。
走到他跟前的时候,楚江雪低声吟起诗来:“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此时,不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楚江雪与他保持距离,跟在他后头走着。
走着走着,一堆绣球朝不悔丢来,不悔反应很快,躲过了好几个绣球,在楼台上的姑娘一个个气得脸都绿了。
这时,人群里传来一阵喧闹声,之间一个穿着红衣的姑娘走到楼台上,引来不少人驻足观看。
那个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好似花楼女子,她对着不悔盈盈一笑:“公子,请留步!”
看女人看不悔的眼神很媚,楚江雪本想拉着他走的,可不悔没有经历情爱,不知那个女人对自己怀着什么心思,停了下来。
古南郡花楼的花魁会在绣球夜抛出绣球,让自己看上的男子接,然后春宵一夜。
不悔刚停下,她便将绣球朝他抛去。不悔好似个傻子一般,站在底下,不闪躲,也不接,直接被绣球砸了脑门。
这么多年了,古南郡还真没有过这么不解风情的人,花魁的脸都黑了:“公子,您这是何意?嫌奴家身子脏吗?”
楼台上的花魁开了口,不悔才明白,为何刚才周围的人一阵嬉笑喧闹。
他抬头来,看着那个姑娘:“并非如此,只是……”
“他是我男人,怎么能与你同床共枕?”没等不悔说完,楚江雪就站出来了。
今夜的戏倒是好看了,周围的人看着他们,众说纷纭,有的人在指责不悔不解风情,有的人在说楚江雪的是非。
看样子,他们要是再不走,还真是会惹来是非。楼台上的花魁,脸上带着怒气:“千百年来,即使改朝换代,古南郡这规矩都不曾改变,来人,将他给我逮了!”
不悔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介男子,还会被人霸王硬上弓,他本想与这些人理论一二的,可楚江雪拉着他跑了。
一边跑,不悔还一边解释:“楚姑娘,我们可以不用走的,与他们说清楚便好!”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我知道了,你想与那花魁春宵一夜,是不是?”
他们速度很快,一路跑回客栈,回到房间之后,两人挨得很近,能听到彼此加速的心跳。
此时楚江雪点了灯,烛光摇曳,见不悔脸颊微红,楚江雪一下子沦陷了。
她明知道他不是他,她还是踮起脚尖,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