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晚上的路,半夜看着这些孩子两人也顾不上什么吃喝了,心里五味杂陈的。那个年代的人又不懂怎么表达,更很少有人关注这块,王江湖和潘晓妹当时能想到的也只是第一时间哄着孩子们上床睡觉,潘晓妹看着几个大的,王江湖带着两个小的,就这么在前面的两张小床上窝着睡了。一晚上孩子们倒是都睡的很甜,但两个大人却是躺在床上想了很久的心思最后还是因为抵不住疲惫才慢慢睡着的。 两人在家待的头几天只顾拼命的忙着给家里打扫卫生、洗洗晒晒的。天天在塘边不停的洗这洗那的,潘晓妹没事就跟村里的那些妇女一起聊天,这才得知了本来说好了交点伙食费让几个孩子在奶奶那吃饭的,田里种的东西也任他们去摘,结果一直都是孩子们自己做饭吃,有时候放学回来晚还是吃的百家饭。又听她们说水灾的时候在学校里她那几个妯娌只顾自己家,她家奶奶只顾小孙子,几个孩子都还是小奶奶帮忙照顾的,顺带着她家小姨天天跑几趟,潘晓妹越听越火抄起洗衣服用的棒槌就跑回家闹去了。 闹了半天,小妹听着她们的话想打人,什么不来吃饭是因为她家小孩太挑嘴,这不吃那不吃的;什么水灾的时候人太多,没找到人也顾不过来。吵吵嚷嚷的围了一圈人,冲上去要打人的小妹被人拦了下来,慌乱中丢出去的棒槌也只砸到门框上。一群人劝着架,但好在小妹这段时间的煎熬以及刚刚的火都撒出来了。这下她客客气气的站在那里说道:“既然我孩子没在你这吃,那伙食费还我。”
“孩子没吃但我做了啊,她们挑嘴归挑嘴,我人力物力不能白花吧?”
王美丽站在那里一本正经的说道。 “胡说,什么我们挑嘴,你天天就炒一盘青菜,一人一小碗米饭,我们吃都吃不饱,那青菜就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煮的发黄发软,还没油没盐的,叫我们怎么吃?”
王秋月气嘟嘟的站出来说道,一旁的王冬儿赶紧拉着她的手臂不要说了。 “就是的,我们自己烧饭,去自家田里摘菜,每天还要被你指着鼻子骂,说我们小没良心的,问题你有良心吗?你不就怕村里人说你坏话吗?”
王秋月被姐姐拉着,王夏竹又站出来了。 “那我不也做给你们吃了吗?还不是你们挑嘴!”
王美丽对着几个孩子声色内敛的说道。 “王美丽啊,你家男人一年到头跟我在外面挣得也不少吧?这种钱你还真有本事也敢挣?!我家姑娘说到底也是们亲侄女,喊你一声小妈,我们夫妻两不在家你们就这样待她们?!”
王美丽被潘晓妹问的没脸的往后退了退,里面的王江边也终于拿出了不知从哪翻出来的一些钱,皱皱巴巴的,想往外递。 老太太这时站出来挡着王江边,对着潘晓妹从容的说道:“孩子是交给我的,钱是我那儿子送来给我的。饭我让美丽做了,她们不来吃,你找谁也没用。钱的话,我儿子给我这个老婆子拿点钱花怎么了?潘晓妹,你再狠再也能力,可你没给我们家老二生出一个儿子,也没给我们王家延续香火,又能怎样?”
“女儿就不是人吗?活生生的几个孩子你就这么不待见吗?发水灾的时候视而不见!”
潘晓妹直直的盯着老太太问道。 “老大和老三家的女儿我也没管。”
老太太轻摇着头说道。 “可她们都有妈在旁边。。。”
潘晓妹激动的指着外边,颤抖着说道。 老太太听着潘晓妹的话,及时打断她的话,步步紧逼的责问道:“那么你呢?你这个妈呢?孩子几乎都是我儿子带的,你这个当妈的呢?你说你要挣钱,那挣来的钱不就是花的吗?这几个丫头终归最后是别人家的,生的孩子也是跟别人姓。钱给我也好,花在我们王家的根上也好,还重要吗?”
“重要!怎么不重要!那都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命!我挣钱是给她们花的,都是给她们的,我只要她们好!你也是母亲,你还是个女的,你之前当接生婆的时候还立过规矩:生女孩的人家,但凡弃养,你连整个村都不再接生。怎么现在就这样了呢?”
潘晓妹铿锵有力的说道。 老太太换了态度说道:“孩子你们不是养了吗?五个都养了。可你改变不了我儿子是个独户啊?今后给他摔盆打幡的只能靠这几个侄子,包括你也是,何必呢?”
{摔盆打幡是葬礼的一种重要仪式,古时候主要是孝子干,孝子就是儿子,没儿子就找侄子甚至表侄子,现在很多地区已经思想解放了,只要有亲生子女,有儿子就是儿子,有女儿就是女儿,无儿无女的由亲属代劳,当然具体情况还要看地区,有的地方还是严禁女儿去碰,接受女婿都不接受女儿。这里需要介绍的一点是在农村认为摔盆打幡的那个人不管是不是亲生,就是死者的直系后代、财产继承人,但这是与我们的现行继承法是相违背的,并且也是得不到承认的。财产继承只按现行法律规定的执行,这也避免了农村吃独户(这里是指有女儿的)的事情发生。} “我不要!我只要我女儿,我只要我生的。”
潘晓妹坚定的说道。 “这种大事是你说的算吗?你执意如此,信不信到时候连个抬棺的都没有!”
老太太急了,生气的说道。 “无所谓~我相信我养的闺女,绝不会让我们暴尸荒野的。”
内心的笃定让潘晓妹此刻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