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思绪还没飘散一会儿,烟灰缸里的烟蒂都还没有燃尽,那边房门口的口水仗又到了高潮,大姑姐也坐不住了,起身开始咄咄逼人,那婆母早就瘫坐在了地上耍起了无赖,又哭又拜的,这般做派倒是与她那一身的装扮截然不符。好几次,立富等人都暗自腹诽过,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位看上去还有些年轻好打扮的婆母还会像这般如山村里最粗鄙的老媪一样赖在地上撒泼打滚吗? 不管心里面如何郁结,这会子立富都得装模做样的带着大女婿给小女婿的这些家族宗亲们坐在这里对峙着,同时也暗防着对面这几人来硬的动手伤人。毕竟这会子,他们势弱,人数上更是不占优势,还得护着刚生产完的斐然和襁褓里的孩子。 立富的大女婿这几年办起事来也越来越老练了,为人处事也圆滑了些。这会正好在这跟立富这个老丈人做配,立富分毫不让的态度强硬,他就嬉皮笑脸的添茶递烟,要是看老丈人势弱开口斡旋不成的时候,他又立马换了态度,拿出一种冒失、憨厚、认死理的冲劲儿来。两人一唱一和的终于等来了立强和潘磊。 接到消息,知道立强往这边赶的时候,立富的心终于算是定了,长吁了一口气,不动声色的拍了拍大女婿的手,示意转换策略,使用拖字诀。但等到立强真来了,还只带了一个潘磊时,历经春秋一向沉稳的他还是没忍住,当场拉着立强呵斥道:“胡闹!这种事情你带孩子来干嘛?!你手底下没人了吗?”
“是他自己要来的!再说了,这不就是一桩家事吗?叫那些人干嘛!你真当这小子这两年的武白学的,我那钱是白花的嘛?”
立强还是那般吊儿郎当的,眼神如鹰一般的扫了一圈,随后又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开始拆了包零食吃。 立富拉着他,态度有些坚决的说道:“那他也是个孩子!”
不等立强说话,那边潘磊就嬉皮笑脸的凑过来,递了根烟,憨笑着说道:“大爷,我不小了,都成年了。”
立富有些吃惊的望着那根烟,质询般的盯着立强,立强撇过眼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只是嘴里含糊不清,眼神里又无可奈何的说道:“你别看我!他都说了他成年了,我管不了了。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通,他想吃苦,他舅舅又站出来表示愿意教愿意带,我能怎么办啊?先让他在工地上混几年吧,等人踏实了再说呗!这碗饭,我们能吃,他也愿意吃,随他吧~今后就知道苦了。”
这么说着,那边立富有些不情愿的接过潘磊递过来的香烟,低头看了很久,手指在那根烟上一直来回摩挲着,最后有些生气、有些难过的将烟丢给了立强,然后不放心的说道:“没钱就找你爸要点,这抽的都是什么,要抽就抽的好点!你也是,别以为什么都不用管了,路还长着呢。”
“哎!在那讲什么呢?这是到底怎么办吧?别以为找两个人我们就怕了,这件事说破天了也是你们的责任。一帮人仗着有几个臭钱,连公序良俗都不知道了,什么世道!”
眼看他们几人在那边嘀嘀咕咕的,那头房门口的吵闹声又渐渐平息了,那位自称是舅舅的胖胖男子拽着脖子、翘起腿不耐烦的喊道。 “公序良俗?自古男子养家还天经地义呢!你们吃我的喝我的,好处样样都占了,现在还想来个死不认账,真当我吃干饭的呢?!这孩子说好了跟我姓那就得跟我姓,要不然我费那么大劲砸那么多钱干嘛?!什么都想要,你也得有那个实力。就算是做生意,当甲方,想弄个冠名商当当也得掏钱办事,你们倒好,出钱的时候全都缩了,嚷嚷着走婚,谁有能力谁当,捡现成的时候倒开始撒泼打滚的讲道理了,哪有那么好!”
双方再次归位,外场那边的形势开始趋于平衡,事情一步一步的步入正轨,待立富立强坐定,谈判也正式开始了。那边几人从气势上就被压的喘不过气,便开始想要耍横,但势还没起,站在一旁人畜无害的小男孩潘磊就好奇的从墙角的展示料里随便的挑了块实木地板,一脚跺开了。懊恼的望着地上的断成两截的地板,潘磊懊恼的捡起来望着立富说道:“大爷,你这广告版谁哪来的啊,也太不结实了,你看!”
随这两块断裂的木地板递了过去展示在了众人面前,越看越让人心经,那边之前还装腔作势的胖胖大舅哥直接缩到了后面,那可是实木地板啊,随便找了一个点随意支起了些就能一脚跺开,试问一下又有几个人能办到。场上的形势瞬间就发生了逆转,对方众人更是不断的打量起了这个看着不大的年轻人。个子一般,人也不胖,清瘦单薄的衣服下却有一种不明显、不夸张的力量感。 眼看着外场的男人吃了亏,这边的大姑姐和婆婆又闹了起来,只是这亲家母潘文莉虽然容易攻破,但这守门的姐姐潘孟然却是个泼辣不好惹的,完全跟潘斐然是两个性子,不好对付。想着里面还有孩子,斐然又是刚生产完,需要人照顾,于是这母女俩一合计还是打算抢人,撒泼耍赖的只要挤进去,抢到孩子,他们自然就得投鼠忌器,这场上的形势自然就跟着全都逆转了。到时候,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哪里还需要这么费劲的讲什么道理。 只不过不等他们蓄力,门外又响起了叩门声,这一次来的是周文清和王家三姐妹,以及丽丽和两个女儿以及小女婿。这一行人像是没看到这房里的剑拔弩张,只是笑吟吟的拿着红包说是来道喜,顺便来看看妹妹和刚出生的孩子。周文清领着表妹夫一起在那敬起了烟,周文清更是笑呵呵为自己的迟到解释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晚了,路上有些堵车。”
那边钱宝华的老公李泽则是直接接过话说道:“不怪大姐夫,是我们来的迟了,大姐夫是我们等我们等的。我不大认识路,要不然早到了。”
一阵寒暄打破了之前的气氛,就连对方一众亲族也是没反应过来,一瞬间开启了客套寒暄的本能,等反应过来时那气势也大不如前了。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对方气势一次次被莫名其妙的打散,想再积蓄已是万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