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和窗都大开着,初雪与人都尽收眼底,看起来格外不同。
左宏仁与云夭在艾宝宝的引领下进屋入座,经过胥玄的一番介绍,众人彼此间也算是相互认识了。
左宏仁本就是豪爽之人,很快便与几人喝在了一处,更是对秦爷爷的本领钦佩不已。
略显“别扭”的却是瑛瑶与云夭,两人都不说话,只是偶尔对视饮酒。
一个是心有所疑,没有心思;一个是稍有感应,却不敢明言。
禹王府是何等富贵的所在,什么都不缺,更不缺美酒。
数坛热酒如温水一般灌了下去,几人皆是微醺模样。
瑛瑶有了几分醉意后,也渐渐大胆起来,笑问云夭:“这位娘子,不知你我可有在哪里见过,为何我会对你有如此熟悉的感觉呢?”
艾宝宝噗嗤一乐,赶在云夭前面开口:“三娘,你与她怎会见过,莫不是也觉得我嫂嫂好看,故意这样说话的吧。”
瑛瑶点头轻笑,“确实好看,可我越看越觉得熟悉,像是……像是在画上见过。“
“什么画,我看三娘是喝多了,”艾宝宝颇不以为意,“我这嫂嫂一直待在军中陪大哥,哪有功夫出去外面,还让人画什么画像呢?”
瑛瑶别有深意,“当真没有画像吗?单看面相,我以为这位娘子也不是中原人呢。“
“中原人吗?”云夭摇摇头,“我确实不是,三娘也不是吗?”
瑛瑶微笑不语。
艾宝宝见况,心觉无可避免,于是靠向云夭,在她耳边轻轻说明,“三娘与那小丫头也是丘孜人,至于你的身份,我并没有透露给她们。”
“说出来怕是她们也不敢相信的。”
云夭的小声自嘲还是落入瑛瑶的耳中,她点头郑重言道:“我相信!”
“信什么?“
“信……等等,我先说个故事给你们听!小的时候,我在家中的地库里发现了一副画像,听阿爹说,那是曾祖爷爷的未婚妻,甚是英勇的一位女将军,当年奉命出征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曾祖爷爷念了她一辈子,也盼了她一辈子,可到临了之时,还是没能找到关于她的只言片语,感念之下,才寻来最好的画师画成那副画像,权当是这辈子全部念想的最终寄托。“
云夭不忍细想,闭目问道:“那……画像现在何处?”
“那幅画像,至今还挂在我家中的圣堂中,日日有人供奉。因为当年她离开前,曾祖爷爷承诺一定会娶她,就算是一辈子见不到人,守着画像也是一种怀念。”
说到此处,瑛瑶脸上看不出责怪一类的神色,反而是满脸释然,想起某人,更是处处透着甜蜜。
“我牢牢记住这个故事,是想着此生也能找到一个对我如此痴心的人,现在,我已经碰到那个倾心相待的人了。”
她讲完,看着云夭,“娘子听明白了吗?”
“明白!”云夭凄然一笑,反而问向云夭,“你为何觉得我是她?就不觉得荒谬吗?”
“我能感觉到你的血脉与魂魄,它们作不得假。”
云夭叹息,“我当年的境遇,你并不知情,于国于家,我都已经尽力,无愧于人,无愧于他。唯一亏欠的,可能只有我自己,还有阿容。“
瑛瑶早已释然,笑着安慰于她,“多少年的旧事,还纠结它作甚!反正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你和曾祖爷爷各有各的际遇,他虽不易,你也有你的为难。就算下了黄泉见到,也不过相视一笑罢了,还能计较什么。“
云夭看向邻座的左宏仁,暖暖微笑,“是啊,再苦再难,有他陪我就够了。”
“哎,哎!”艾宝宝在一旁撑着头笑,“你们是不是全都得谢谢我呢?”
瑛瑶明知故问:“为什么谢你?”
云夭端着小盏,浅尝一口:“我和三娘说得正好,你这邀功也太早了些吧!”
艾宝宝摇摇头,“不早,不早,一会你们都该醉了。”
两人相视而笑,同声说道:“那就等我们醉了,你再问吧。”
“你们耍赖!”
“就耍赖,我又没有承诺过你什么。”
瑛瑶连饮了三杯,“你想要问灵丝,我可解答不了。”
“为什么解答不了?”
云夭趴在案上撑着头,有些昏沉,“有现成的人你不问,难为她作甚。“
艾宝宝不死心,动手摇了摇她,“你让我问谁,艳娘吗?”
无人回应,艾宝宝气得不轻,也不管眼前的是什么,直接抓起来灌了一杯,顿时觉得头重脚轻,索性也趴在云夭身旁醉晕了过去。
之后的事情,她全都记不清楚,只记得夜半醒来时,左宏仁与云夭已走,身旁只剩瑛瑶躺在一边,而胥玄则是看着自己哑然而笑。
“不能喝酒还要勉强,活该!”
“我,我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
“没,没有,应该没有了吧。”
果然回答得如此勉强,就一定没有什么好事。
时隔几日,艾宝宝与胥玄便接到了来自左宏仁的邀约,去往的自然还是羽林堂。
瑛瑶和荼荼自然是要跟的,哪知道瑛瑶忽然来了兴致,和荼荼各自提了两坛佳酿跟在艾宝宝身后。
云夭一见是她,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上次还没有喝够吗?”
瑛瑶摇头,看得云夭颇有些无奈。
“你等着,”云夭遥指羽林堂的方向,“那里有人能陪你尽兴!”
没过多久,几人便在羽林堂中坐齐。
艳娘和卫爷爷还好,其余孩子们哪里见过这些,全部远远地围着看,最后还是容玉端着肉出来,才算将他们全部带走。
羽林堂中没什么像样的酒具,都是用茶碗喝,胥玄几个常来常往已然习惯。
瑛瑶随性惯了,倒也不在乎这些,端着艾宝宝给她的碗,就着仅有的一两个下酒菜,很快就连连干了几碗。
“畅快!没想到大将军的营中,还有这样的好地方。”
一旁,艳娘虽然默默喝着自己碗里的酒,时不时抽空瞪向卫爷爷示意他不许多喝,可还是分出小半的心思放在了瑛瑶以及荼荼身上,不住地上下打量她们,未多久时间,心中便已有了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