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人,还疼吗?”
“痛也不痛!”
荼荼借了他的力,靠在凉冰冰的酒缸上,竟是有几分舒爽。
“伤口还是疼,可看见锡哥哥认识了那么漂亮的姐姐,心里高兴得紧,也就不觉得那么痛了。”
“不,不是,我……”
锡南依旧口拙,根本解释不清,一来是因着血尸之身,二来也有天生缘故。
“你看看你,慌什么!”
荼荼主动自他手中接过粥碗,小口小口吃着,也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情伤。
“让你变成这样,全是我的不是,你若是不能好,我这一辈子如何能心安。”
泪水和着稀粥入喉,竟是有些烫人。
荼荼全身不自觉地颤抖一阵,才缓缓压下心中愧疚,抬起一张泪水斑驳的花猫脸,隐隐露出笑颜。
“其实,血尸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你能长长久久地“活”着不是吗?而且,锡哥哥,你自己有没有发现,你的行动与说话已经越来越顺畅了,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便能够如同常人一般无二。”
她放下粥碗,终于正色对他:“更何况,老师说过,只要我的灵力不断提高,你作为我的血尸也能不断进化,最终是能够过上属于自己的生活的。”
“小主人,不需要!”
锡南甫一说话,就被她堵了回去。
“我需要,我必须要看着你幸福才行!所以,锡哥哥,我会好好活着,我会抓住旎旎带回圣巫族,我会努力帮你重新再活一次,你信我吗?”
“信!”
荼荼这才止住哭泣,再次说起金粉姨。
“这位姐姐就很不错,趁着我受伤咱们躲在这里的机会,锡哥哥你可以好好把握呀!”
“胡说!”
“我才没有,哎呦,疼!”
锡南心中不知作何滋味,见荼荼叫疼,突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去找秦爷爷?”
荼荼抬头:“不许去!福安堂正乱着呢,咱们何必再去添麻烦。不过,晚些时候,你去守着点也好,我怕旎旎会去而复返。”
他猛地灌了一口凉酒,点点头,将心中的一点悸动压了下去。
不多时,金粉姨再度回来,好一番张罗将酒窖收拾得干净温馨许多。
可惜荼荼因药力熟睡,并未有机会与她说话。
而锡南则是对她一番托付,将荼荼暂且留给她照顾,自己准备潜回福安堂查看情况。
“说走就走,真当老娘这是客栈,还让我帮你照顾小姑娘,好听的都不知道说上一句,真真是个傻物。”
金粉姨面怒心喜,虽说拿他没有办法,却是将荼荼当作自家小辈好好照顾着,一心在此等他回来。
再说福安堂那边,此时可谓愁云惨雾。
娟丫头一大早起身,就没看见青哥人影,心中忽觉不好,匆匆与陈奶奶告别以后,飞一般直奔福安堂。
可惜,还是晚了一大步,只能再见青哥最后一面。
“到底是怎么回事,爷爷,青哥为什么会死?是谁杀他的,可有报官?”
青哥还未真正成年,按老理,丧事不能大办,故而福安堂院中只有白烛两支,薄棺一副,再无其他,就是秦爷爷这样的长辈,也不能守在灵前替他再做什么。
院中此刻,只有艾宝宝替他烧些纸钱寥表哀思,至于超度什么的,以他的情况,也再没有什么必要。
秦爷爷抱着玖儿坐在不远处,紧皱愁眉,口中长吁短叹:“都怪老头子,这孩子倘若不是为了救我,又怎会到如此地步,都是老头子造的孽呀!”
艾宝宝看着难受,起身劝慰秦爷爷,事到如今,怪谁都是无用,他老人家又何必将罪责揽上几身。
娟丫头听完他们的对话,心中止不住难过,脸色晦暗无比,跌坐在青哥灵前,抱着脑袋痛哭不已。
屋内,胥玄靠在炕上,紧紧捂住黑气弥漫的右臂,有心想要出去帮忙,又怕被艾宝宝发现自己的异样,百般纠结后也只得强忍着。
“本王这手臂到底是怎么回事,伤势分明已经快要痊愈,这黑气复又出现,究竟是什么缘故?难不成是逍遥散的后遗症?”
黑气弥漫最盛之时,胥玄心中竟有一丝不受控的杀意闪过,他立时心惊不已,料定此事不能再拖,回京之后必须尽快解决,否则时间久了,必成大患。
好在暂时情况下,黑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右臂一阵抽搐之后,黑气瞬间消失,那般刺骨的疼痛同样很快消失殆尽。
胥玄很快恢复正常,除了看上去比平日里疲惫一些外,完全看不出他刚刚正在承受难言的痛楚。
“玄哥哥,感觉好些了吗?”
艾宝宝红着眼眸,突然间推门而入,差点吓了刚刚回魂的胥玄一跳。
“没,没事了,外面如何?”
艾宝宝狐疑地看他一眼,瞧不出端倪便暂且不想,与他一番交代:“好容易劝着秦爷爷带了玖儿去休息,至于娟姐,她情绪很是低落,我怕她会想不通做出傻事,所以今日里要多陪着她点。”
说着,她还不忘替胥玄掖好被角:“外面的事不用你操心,一切有我,玄哥哥,你只管多多休息,好好养伤。”
“好,辛苦你了!”
胥玄在她的眼神示意下,自己挪动身体缓缓躺下,却在躺下的最后一刻将她也扯入怀中。
“你也歇歇,权当陪我一刻,好不好?”
“只能一会,你别忘了提醒我。”
其实,艾宝宝同样疲惫不堪,可这院中,老的老,小的小,伤的伤,丢魂的丢魂,只有她这么个全乎人能够保持一切,就算是咬紧牙,她也得要撑下去。
两人就这样相拥取暖,殊不知院外角落,正有人偷偷观察院中情形,一副如有所思的模样。
酒窖中,荼荼逐渐苏醒,身体已是舒服了许多,除了无力之外,倒是觉不出多么疼痛。
“锡哥哥?”
她喊了半天,不要说锡南,就是被锡南托付照顾她的金粉姨也是一直不见踪影。
“锡哥哥可能是去了福安堂吧,希望他们一切安好。”
荼荼在心里不住祈祷,希望旎旎就此离开,不要再伤害这里的任何一个无辜之人。
“哎呦,醒了?看样子是好多了,小姑娘年纪轻轻,恢复得就是快。”
酒窖转角处,突然传来人声,着实吓了荼荼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