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等待小河涨水的日子,福安堂中几人过得几乎一样,除了偶尔夜里会有一只莫名而来的“猫”跳进院中来找芸花,送来一些消息,再带走一些消息。
秦爷爷一直忙着为胥玄制作清除逍遥散余毒的药物,可惜不知为何,一直不得其法。
不是以毒攻毒的毒性太强,无法保证他绝对安全,就是气息味道太过特殊,下咽前怕是就已经让将要服用药物的人死上一回。
拖得时间久了,艾宝宝与胥玄早就没有初时那样般期待,反而是安心在福安堂过起了小日子,至于解药,无非就是一个字-“等”。
她很是相信凭借秦爷爷那超凡的医术和渊博的知识,定是能够帮胥玄制出一劳永逸的解药。
想透这一点,艾宝宝暂时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开始帮着娟丫头和芸花看顾店里,以及好好照顾小玖儿。
这一日,她非要缠着娟丫头,想陪她一起出门送药,顺便到百福庄各处转转。
娟丫头不好拒绝,便带着她一起步行前往西巷。
阳光照在河岸边的青石板路上,不知何处跑来的野狗一边跑一边欢快地嚎叫,这才是真实的生活。
“娟姐,咱们要去的西巷,到底有何不同?”
要说年纪,艾宝宝比娟丫头只大不小,可这几日她早已跟着青哥叫顺了口,便也就这样一直叫着,不愿改了。
“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只不过住在那里的,大多都是些在勾阑*坊中讨生活的人,像你这样的富贵人家理应是要忌讳的。”娟丫头故意将她拉进身侧,低声言语:“更何况,你家小姐夫还在,我哪里敢带着你一起去。要不是你缠得我不行,才不会借了胆子让你一起来的。”
“原来是这样,出都出来了,不拍不怕,反正玄哥哥也不知道,咱们快去快回就是。再说,那样的地方,我还没有去过呢。”
艾宝宝倒是不以为意,说话语气甚是轻松。
“哎,到底是富贵人家出身,不识世间艰苦。穷人家要是有办法谋生,谁又想做上这样卖肉的行当,都是苦日子逼的。”
娟丫头也是孤儿,倘若不是她命好,遇上了秦爷爷这样的好人收留,怕是也不知道自己最终的归宿会在哪里,命运又有几许多舛吧。
娟丫头难得如此严肃:“艾姐,等会去了,一定要小心说话。”
当着娟丫头的面,艾宝宝可是好好地保证了一番,才让她堪堪放心。
她原本还想再交代几句“贴心话”,可一看艾宝宝愈加兴奋的模样,她又不敢多说了。
如果继续挑起艾宝宝的兴趣,今日自己不知要陪她逛上多久,万一冲撞了什么,自己可是跟小姐夫交代不过去。
于是,娟丫头拉紧艾宝宝,脚下步子加快了不少,而艾宝宝则是一脸嘿嘿贼笑,心中暗道,自己不过表现得甚是好奇,这娟丫头的反应也太大了些。
刚刚快走几步,在艾宝宝的强烈要求下,两人复又放缓了速度,继续开始说起闲话。
她也是这时候才知道,身旁的小河有一个不俗的名字:“凤凰落”!
百福庄里为数不多的勾栏酒坊就矗立在西巷的小河边,只是生意并不算好。
“金粉楼?”
艾宝宝看向眼前朴素的二层小楼,又想了想京城中的那些华丽勾栏,差一点笑出声来。
“这,哪里有金粉?”
“有什么好笑的,”娟丫头瞧她的模样,满脸不以为意:“这里的妈妈就叫金粉姨,不行吗?”
“啊,这也行?”
艾宝宝还来不及感慨完,就被娟丫头硬拉着拐入一条小道,口中不住唠叨:“让你少说话,怎么就是不听呢!金粉姨的本领可是厉害,咱们得罪不起。”
“好,好,不说了,还没到吗?”
“快了,陈奶奶就住在金粉楼后面,再走几步就到。”
说话时间两人就到跟前,小小院中坐着一个拄拐的老妇正在惬意地晒着太阳。
“陈奶奶!”
“呦,娟丫头呀,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
“今日爷爷那边事情不多,我得着空就先来了,怎么,奶奶还嫌弃我来早了不成?”
陈奶奶脸上堆满笑意:“不嫌弃,不嫌弃!原先准备煮些老婆子自己种的豆子给你带回去的,谁想你来早了,老婆子还没准备呢。你坐下等等,老婆子现在就去煮。”
说完就要起身,她老人家刚一抬眼就看见娟丫头身后的艾宝宝,惊吓间有些结巴:“这……这是哪位贵客呀,老婆子这里太乱,让您见笑了。”
“陈奶奶,您不用和她如此客气,她是我远房姐姐,最近有空,到爷爷家里看我的。”
艾宝宝虽是一袭粗布白衣,可站在院中,却是亭亭玉立、纤尘不染的清朗模样,根本不像是寻常的农家女。
陈奶奶上下打量她半天,心中已有自己的想法,非但不敢靠近,甚至都不好意思随意招呼她坐下,双手使劲将木凳子擦了数遍,才让娟丫头转递给艾宝宝,生怕自己这样的老婆子脏了人家干净姑娘。
“陈奶奶,您如此拘束,可是将我当了外人?我是娟丫头的姐姐,您待我和待她一样就成,不然,我可要以为您是瞧不上,不喜欢我了。”
艾宝宝笑嘻嘻地走过去,伸手握住陈奶奶颤巍巍地双手,还不嫌弃地在她老人家的手上蹭了蹭以示亲近,这才让陈奶奶放下心中大防。
“使不得,老婆子怎敢瞧不上,自然是都喜欢,都喜欢!”陈奶奶笑容更盛,视线扫过一旁的娟丫头,不知想些什么,转念继续说话:“你们姐妹俩等等,老婆子现在就去煮豆子,很快就好。”
“不急,您慢慢来!”
见陈奶奶踉踉跄跄地走进灶间,娟丫头一把拉近艾宝宝,似是对她刚刚的表现颇为满意,可脸上的笑容还是收敛了几分。
“陈奶奶年轻时也是勾栏中求活的女子,年华老去后,便被金粉姨安置在这小院中养老,她老人家很是敏感,生怕别人会看不起她的此等身份,所以除了我和爷爷几人外,她几乎不会见外人的。”
话刚说完,陈奶奶手中端着茶碗,又缓缓跺了出来,神情中带有一丝讨好,对着两人说话:“老婆子没什么好东西,快尝尝这甜茶,是不是还能入得姑娘的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