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岸乙身为宫中暗卫,并不适合再查下去,而胥玄自然还有自己的法子去细查这个琳琅,倒也不急在这一时片刻。
“你与李公公一样,也是老爷子谴过来的吧。”
正事说完,胥玄不由又问了一句。
在他看来,宫里那位心思深沉,有时候就算是自己这个做儿子的,同样也是难以揣测天心。
更何况瑶山一事,涉及他们兄弟三人,不知老爷子心中到底有何打算。
“回王爷,确是陛下命属下来向您回话的。”
“对你可有特别交代?”
原也没指望岸乙说实话,禹王爷只是随口问问。
“陛下吩咐,让属下定要实话实说,绝对不得欺瞒王爷。”
“若是本王问及太子呢?”
岸乙神色依旧没变,心中却是暗暗嘀咕,这两位果然是亲生的父子,王爷要问什么,陛下那边早已明了。
“陛下让属下给您带句话,无论是谁,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又是这一句,老爷子还真是无趣,任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扛着,还要这么多儿子做什么,不如都早早打发出去,倒也能落得省心省力。
“你也替本王带一句话给老爷子,本王没他想得那般小气。只是伤及郡主的仇,本王定要自己去报的,至于其他,全都随他安排。”
若是皇上亲耳听见胥玄说出如此为他着想的暖心之言,不知该要高兴到何种程度,可惜父子两人都是不善表达之人,这般心意只能通过暗卫转达。
身负重任,岸乙自然跑得飞快,领了禹王爷的赏,便立刻回宫复命去了,全然不知此前还有人跟着他一同出了宫。
梅苑。
“你这丫头,又为了那臭小子把自己弄成这么狼狈的模样,你让师父拿什么来还你?”
每次艾宝宝受伤,桃山仙人都会及时出现,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桃山仙人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仅有的两粒药丸,将其中一粒塞进艾宝宝的口中,看着她吞咽下去才算安心。
“你师祖花费了五十年时间才炼出这么两颗坤灵丹,今日便宜了你一颗,你这丫头可要争争气,快点醒过来,不然,师父可要把你揪起来,踢出去练功了。”
说罢,桃山仙人将艾宝宝扶了起来,在她背心缓缓输入真气,配合丹药果有奇效,眼见着她的气色竟是好了许多。
吱呀。
此时,房门不知被何人从外面突然推开,惊得桃山仙人一怔,等她听见来人出声,更是无比慌乱,险些乱了功法,伤及一旁的艾宝宝。
“丫头……谁在里面?”
胥玄推门而入,瞬间就感应出有人在内,见自己问话无人回复,立刻有些着急,快步向前走了几步。
直到那种熟悉的气息再度传来,他才及时止步,恰好与暂且不能敛息撤掌的桃山仙人隔着屏风相对而立。
“是你吗?”
不敢开口与他说话,桃山仙人只能点头示意。
“你到底是什么人?”
本能地想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奈何天命难破,桃山仙人只能继续忍痛缄口,不住摇头。
“你是来救她的吗?”
桃山仙人看向艾宝宝微微生出血色的脸庞,手上的真气更是毫无顾忌地不断输入,那架势全然不顾及她自己。
“师……师父……”
似有感应,艾宝宝虽然还未醒来,可口中低低的呢喃声已然隐约可闻,听得屏风外的胥玄一阵激动。
“丫头,是你醒了吗?”
奈何她还是虚弱,昏昏沉沉睡去,半晌再没有声音,令得胥玄原本将要放下的心,又高高地悬了起来。
“既然你不愿与本王说话,本王绝不强求,只求你医好她,可以吗?不管你提出什么样的条件,哪怕是让我……让我不要追查往事,不要再打扰你的生活都可以。”
胥玄脱口而出的话,刺得桃山仙人心口生疼,到底是怎样生出的误会,竟会让他以为自己清冷至此,连亲生的骨肉都可以甘愿放弃。
“不……我……”
天上突如其来的雷声震耳欲聋,不知是巧合,还是大雨将至。虽然这府中的其他人不甚在意,可刚想开口解释的桃山仙人却是大惊失色,没想到二十年过去,这天罚自己依旧逃不脱。
“师父,是你来了吗?”
艾宝宝醒来得还真是时候,替一旁的桃山仙人解了围。
“你这丫头也太大胆了,禁忌符篆也敢用,你这手臂想要如何处置,直接砍了吗?”
换煞符如此大事,怎能瞒得过桃山仙人的眼睛,好在坤灵丹功效霸道,暂时还能帮她克制体内的黑气,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师父……我这刚刚醒,您……好意思一直唠叨我吗?”
耍起赖来,艾宝宝可不管是病着还是好着,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这不,还是让她如了愿。
“好,待你好些,为师在桃花源等你。”
这会子瞧她脸色无恙,桃山仙人才收回功法,伸手替她把脉,片刻之后收回手来,对着屏风之外的胥玄低声说话。
“这丫头已经没事了,再休息几日便可痊愈。”
胥玄这边只顾着高兴,根本没有听出桃山仙人口中暗含的一丝担忧,若不是还顾及着桃山仙人的身份,只怕是已经冲进来了。
“玄哥哥,你进来吧,我没事了!”
听见艾宝宝唤自己,胥玄才从屏风后转了过来,此刻再抬头看见的已是带好了帷帽的桃山仙人。
她整个人被遮掩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见面容,不知与庆媱殿中仅存的那一幅画像是否相似。
“……多谢!”
实在不知该同她说些什么,胥玄半天只憋出了这一句,可还是让躲在帏帽中的桃山仙人泪如雨下。
再待下去,生怕自己这辈子都会不舍得走,桃山仙人并未回应胥玄的话,而是飞快地冲出了屋外。
这般举动,不免让胥玄心中生出难言的滋味,使得那些原本就深埋心中的误会更加沉重。
“说走就走,半点都未曾有过留恋,老头子,到底是该替你悲哀,还是该替我自己悲哀!”
好在这样的情绪并未困扰他多久,很快就被艾宝宝痊愈的喜悦给冲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