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把醒目的公告招牌端端正正地放好,然后朝着工作间喊道, “老板,完成了!”
“娜塔莎辛苦了,饭马上就好。”
公告招牌上以醒目的方式,写着一行字: “本店全新推出可完全防止神经暴动的免疫血清‘断针’,限时上架,仅售100无限币!”
这个公告招牌旁边,还有两个招牌。 一个写着: “本店高价回收形似人脑的矿石!”
另一个写着: “本店高价回收闲置不需要的特殊道具!”
三个公告招牌打出后,效果显著,能第一时间吸引进入安全屋的客人的关注。 对于闯荡了不少副本的熟练者和高位次玩家们而言,身上的确有着不少闲置用不到的特殊道具。这些道具,一般来说,要么用来收藏,要么拿去扔掉,基本没什么价值了。 但现在安全屋愿意高价回收,自然是件好事。 而黎木给的回收价格,往往也能把握住玩家们的接受范围。他只需要了解一些回收的特殊道具原先的用处,差不多就能分析得出来,就算碰到一些比较麻烦的道具,也还能用炼金原力深入鉴定,总能找到合适的价值区间。 所以,这个闲置回收,算是老板开心,玩家也开心的双赢项目。 回收得来的道具,基本上也是扔进回收炉里。少部分被黎木发现还具备使用的空间,所以暂时留着,看看能不能用炼金术修复一下。 只不过,像黄金符文那样,能回收出旧日气息的道具非常少。 往往都是回收出一些无限币和基底材料。 但,有基底材料也好。回收所得的基底材料,基本都能在《深邃思考》里找到相应的记载,是某些魔药、特殊制品、锻造物等炼金制品的原材料。 诸如形似水,又非水的“涡晶石”,可以用来调配一种名为“断子绝孙”的诅咒类魔药。被使用这种魔药后,生殖器官会长出一个缩小版的人头,还会导致已有的孩子有自杀倾向,直至自杀。 很奇葩……基本上,诅咒类魔药都很奇葩。黎木甚至用过一个晚上,专门来了解这些诅咒类魔药,不为别的,就是太奇葩,当猎奇故事看了。 诅咒类魔药基本都是什么“床事必呕吐”、“关键时刻必晕厥”、“看到猪就发情”、“蟑螂想靠近你”、“放屁特别响”……之类的。 像“永世不得超生”、“死无葬身之地”这类的诅咒也有,但基本都是比进阶魔药还复杂的魔灵药,甚至是圣药。 诅咒类魔药,取的名字很直接,效果也很直接。 总之,无愧于“诅咒”二字。怎么奇葩怎么来,怎么阴损怎么来。 像黎木这种充满正义感的人,也就学了个几百种而已。 特殊道具的回收,收获不错,基本上每个玩家,都会回收一些。少的一两个,多的直接是打着包地往安全屋里扔。毕竟,离了这安全屋,可就没有其他回收的地方了。玩家都知道,安全屋不会出现在每个副本。这次遇到了,可能就再也遇不到了。 免疫血清“断针”的售卖也非常好。 自打推出后,来了安全屋的玩家,人手购入一份。毕竟,100无限币,就能绝对免疫神经暴动这种潜在危险,怎么想都非常划算。 但黎木最关心的缄默矿石,除了从灵带来过一次外,就再没有了。 玩家们都说,完全没有碰到过这种矿石。 黎木也很好奇,从灵是在哪捡到那一枚缄默矿石的。 吃过饭后,黎木日常地在工作间里折腾。那些回收特殊道具得来的材料,得好好研究一下。 娜塔莎在吧台里坐着。 现在,大部分玩家都在嗤笑古塔驻守和在愤懑古塔里集结休整。在沙漠里冒险的玩家不多,所以来到安全屋的客人,也就不怎么多。 不过,她渐渐发现,好像有那么一些玩家,来安全屋的目的比较奇怪…… 他们一来安全屋,也不购买东西,也不欣赏装饰品,而是坐在吧台凳上,想方设法地找自己说话。 有着玩家们所无法逾越的精神的娜塔莎,对他们的想法知根知底…… 在她看来,这部分目的不纯的玩家,无非是被爱欲所支配,最庸碌的那一部分,是分不清楚自己所必要什么,所不必要什么的人。所以,她对待这部分玩家的态度从来都是毫不客气地施以……蔑视。 作为曾经的神灵,娜塔莎的蔑视是玩家们无法逾越的高山与天堑。 在这份蔑视之下,没有谁受得了,基本都带着一鼻子的灰,黯然退场。 她不是高山之花,而是俯瞰大地的高山。 …… 戈年一走进安全屋,一眼就看到端坐在吧台里的娜塔莎。她捎带卷曲的海蓝色长发,映着吧台橱柜上“安宁”的暖黄色灯光,恬静的氛围,在她身边流溢。她独自一人,便是一道绝景。 “娜塔莎小姐,你好。”
娜塔莎抬起头,眼中的大海,沉静而深邃, “欢迎客人。”
戈年一笑着说, “娜塔莎小姐这么不愿意叫我名字吗?”
娜塔莎眼睑稍垂, “我觉得,‘客人’这个称呼,是对来到这座安全屋的人,最大的敬意。”
戈年一顿了顿, “欸,万一客人喜欢被叫名字呢?”
娜塔莎说, “我不做客人喜欢的事。我只做我应该做的事。”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太平静了,平静得戈年一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淡然地坐到她面前,然后面带微笑跟她说话。 他鼓起勇气,坐到吧台凳上。离娜塔莎,只隔着不到七十公分的吧台。 “娜塔莎小姐——” “客人需要什么服务吗?”
戈年一笑着说, “要是安全屋能有饮品就好了,咖啡、酒水、茶水之类的……” “我会向老板反馈客人的需求。”
“嗯,娜塔莎小姐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
娜塔莎看着他,开口说, “不愿意。”
轻巧的声音,尖锐的刺。 戈年一没想到娜塔莎居然直接到这种程度。他本想着,先试着让娜塔莎了解一下自己,让她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人,再在聊天的过程里,去了解她,慢慢建立起不错的关系。 一般来说,碰到这种别人问想不想听讲个故事,就算不愿意,也要顾忌对方心情,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吗? 但是娜塔莎,毫不客气地把最尖锐的回答吐了出来。 戈年一厚着脸皮问, “为什么?”
娜塔莎看着他。他猛然感觉,她离自己的距离并非是吧台的不到七十公分,而是一座没有边际的大海。娜塔莎的声音在他耳边盘旋, “我不想听。”
娜塔莎的声音很好听,毕竟是能唱出那种美妙歌声的声音。但对戈年一而言,这是一道天籁般的……蔑视。 戈年一,毫不意外地碰了一鼻子的灰。 这时候,黎木从工作间里走出来,看到戈年一后,笑着说, “你又来了。”
戈年一再向娜塔莎看去时。娜塔莎正看着黎木。 他发现,跟从灵说的一样,娜塔莎眼里只有黎木。 戈年一哈哈地笑了几声,然后说, “老板,给我来一份黄粱美梦!”
黎木笑问, “哦?这是你第一次点黄粱美梦吧。”
“嗯,突然间就想做个白日梦了。”
黎木说, “大多数客人点黄粱美梦,追求的是享受美梦的时刻。但其实,在我看来,梦醒时分那短暂的梦与真实交错的那一刻,才是最美妙的。当然,这只是我的看法,具体怎么享受,就看你自己了。”
戈年一点了一份黄粱美梦后,走进休息间,开始做梦。 梦醒时分,他睁开眼,梦境的飘忽感逐渐褪去,现实的真实感潮水般涌来。 他瘪着脸嘀咕, “老板,你骗人。”
现实明明很残酷,一点都不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