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顾卿安猛然觉得身后仿佛有什么东西掠过,吓的惊叫一声。
慌忙起身,离开那个黑暗的角落后,顾卿安看着屋顶上漫步的猫,这才反应过来,方才从她身后掠过的,分明就是这只猫。
“谁?”沈明尘眉眼阴沉,迅速起身从房中走了出来,正好与顾卿安撞了个面对面。
顾卿安顿时垂下了脑袋,懊恼的闭上眼睛,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偷听就偷听了,怎么还让人家发现了呢?
沈明尘也有一瞬间的惊慌,可很快,他便稳住了心思,若无其事的笑道:“郡主这个时辰过来,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顾卿安梗了一下,这话让她怎么答?
难道要她说:本来是有的,想问问他关于佛堂里出现的鬼影的事情,可不小心听到了他和属下的话,知道了鬼影是他搞出来的,现在弄清楚了,没事了?
救命,那样说了会更尴尬吧?
顾卿安垂着头,双手紧握垂在身前,手指几乎搅成了麻花。
沈明尘看她这副样子,心里便猜了个大概,垂在身侧的手指紧握,心里定了定神,才忍着喉间的干涩,说道:“郡主是因为鬼影的事来的吧?”
顾卿安默了默,轻轻点了点头。
沈明尘喉结上下滑动,“那两个太医行事不端,我才想着教训教训他们的,没想到会吓到郡主,实在不好意思。”
顾卿安没想到他承认的这么痛快,惊讶的抬头看他。
却将他眼底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瞬间犹如食指碰到了火焰,她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沈明尘没想到她会突然抬头,眼底的情绪还来不及收回,就这样被她看见了。
看清她退后一步的动作,沈明尘心里突然难受的厉害。
顾卿安动作顿了顿,来不及想更多的事,匆匆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不打扰沈大人歇息了,先回去了。”
说完,她连头也不敢回,脚步飞快的往后院走。
沈明尘见状,也不追,生怕激的她离自己更远,垂在身侧的手指握紧又松开,肩膀无力的垂了下来。
顾卿安一边往回走,脑海里一边反复回忆着沈明尘方才的眼神,那眼底深藏的情意,她看的一清二楚。
可怎么会呢?她与诚王殿下的婚约,是早就定下的,沈明尘早就知道,怎么还会有那样的心思呢?
顾卿安只觉得头疼,她回到房间的时候,茶香已经睡着了,只是睡的不安稳,墨浓守在床边。
见她进来,赶紧递了热帕子来给她擦手擦脸,又帮她把斗篷取下来,往她手里塞了个暖炉。
“怎么样?郡主有没有打听出什么来?”墨浓好奇的追问。
顾卿安顿了顿,才轻轻的摇了摇头,抱着暖炉坐在床边,才幽幽道:“依我看,是那两个太医魔障了才是,佛祖脚下,哪里来的鬼?”
墨浓又要再问,顾卿安却摆了摆手,“我累了,吹熄了蜡烛,咱们也睡吧。”
墨浓见状,轻轻点点头,拿了剪刀挑了烛花,又借着透进来的月光行至榻上,拉过被子睡在茶香身边。
顾卿安自己静静的躺在床上,脑海里思绪过了几遍,才默默睡去。
第二日一早,顾卿安便带着茶香和墨浓出现在佛堂里。
那两个太医也在,只是眼下一片青黑,神色怏怏的,若是有人无声无息的靠近,他们就要被吓一跳。
顾卿安轻轻摇了摇头,罢了,与她有什么关系呢?八壹中文網
这两个人派人吓唬她的时候,可从来没想过因为她是个小姑娘就手下留情。
沈明尘踏进佛堂,一眼就看到了蹲在人群里忙碌的姑娘,他抿了抿唇,轻轻悄悄的凑近,眼底神色一览无余,是坦坦荡荡的君子之风。
顾卿安一抬头,正对上他含笑的眼眸。
她神色一怔,莫名有种这还是那个她视为知己般的沈明尘的感觉。
而接下来的几日相处,沈明尘依旧是那副神色,动作间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暧昧,君子之风,被他展现的很好。
顾卿安渐渐便觉得,或许是那日天色太晚,她看花了眼吧。
佛堂的难民一日日好起来,顾卿安也累的狠了,决定告辞回去。
沈明尘依旧帮她提着那个大药箱,将人送到了佛堂门口。
“这回真是要多谢郡主了,否则这些难民若真的出事了,我可没法儿跟诚王殿下交代。”
沈明尘眉眼带笑,语气轻快,“改日若有时间,沈某一定请郡主吃酒。”
顾卿安展眉一笑,痛快的答应:“好啊,回头叫上阿晚,一起出来喝酒。”
沈明尘眼底一亮,又迅速恢复正常,调笑道:“那可有的等了,阿晚去年陪我娘回外祖家一趟,外祖母舍不得她,把人扣在范阳了,怕是要翻过年才回来。”
“啊?”顾卿安有些惊讶,可转念一想,她确实很久不见沈听晚了。
可沈听晚与林锦禾她们年纪相仿,还要大上几个月,该是议亲的时候了。
这个时候把人送回范阳的外祖家,该不会是……
沈明尘见她大眼睛滴溜溜转,便知道,她是猜到了。
反正这事儿也已经定下了,只差广发帖子了,沈明尘也不瞒她,直言道:“卢家有位表弟,与阿晚年龄相仿,两家有意为二人定亲,如今正让二人接触着呢。”
顾卿安眼神闪了闪,竟被她猜对了?
二人略叙过几句话,顾卿安便上了马车,往大长公主府的方向行去。
沈明尘站在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背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目光幽远,闪烁着不舍。
褚溪策马走近,轻啧两声,感叹道:“有些人啊,总是不死心,人家的神情动作,都传达了拒绝接受的心思。”
“可某些人,还妄想掩盖事实,装出一副没有一分旖旎心思的知己模样,殊不知,这心里已经像是被刀割斧砍一样的痛了。”
沈明尘听了这话,身子止不住的颤了颤,抬眸朝褚溪看过去,眼底杀意毕现。
“哎?”褚溪连忙策马离他远了些,又道:“我这是好心劝告,你这心思若被诚王知道了,将来不止是你,说不定,整个英国公府都要跟着遭殃。”
褚溪说完,看着沈明尘阴森森的模样,生怕他把手里的绣春刀甩过来,连忙跟上顾卿安的马车,朝城央跑了。
佛堂门口,沈明尘独自站了许久,才转身回去。
顾卿安回了大长公主府,见过大长公主,说了这几日发生的事以后,便直奔绿韵院,窝进房间里就倒头大睡。
到了晚间,茶香和墨浓进去的时候,她还睡的正香。
二人商量了一下,强行将人叫醒,喂了一碗粥。
顾卿安头昏脑胀,浑身酸痛的厉害,云里雾里的喝了粥,漱了口,躺下便翻了个身,又甜甜的睡了过去。
一直到了第三日,才总算是睡够了,清醒过来便要沐浴。
一切收拾妥当,她才终于舒了口气,懒懒的倚在床头,听姜雪柔给她说着外头的事。
“听说诚王殿下亲力亲为,与几个武将一起,带着难民里的青壮年,在城外五十里的地方,模仿着游牧民族的样子,安营扎寨了。”
“又按照氏族,将难民们都分了地方居住,发了粮食衣物,如今关于难民的安置问题,算是解决了大半了,剩下的,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急的来的。”
姜雪柔一边说,手里一边扒着瓜子,嗑的津津有味。
顾卿安看的眼热,伸手要去抓,又被她打回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瓜子流口水。
“这东西火大,你现在身子虚的很,还是别吃了。”姜雪柔挑挑眉,转身继续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