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安向洪公公要了一条帕子,搭在了萧怀瑾的手腕上,二人坐在椅子上,中间摆上了一张桌案。
顾卿安感受着手下的脉象,越看眉头皱的越紧,这位萧世子的身子实在孱弱,多年来亏空的厉害,几乎要油尽灯枯之象。
她收回自己的手,看向萧怀瑾,“世子爷平日里吃的如何?"
萧怀瑾笑笑,声音温和:“母亲为我寻了许多滋补之物,可我总是吃不下。”
顾卿安点点头,又问道:“睡得如何?是不是每夜都会噩梦缠身,白日里精神不济萧怀瑾笑笑:“安平郡主都猜对了。"
顾卿安收回手,将萧怀瑾手腕上的帕子取下,神色镇定自若,面上没有一丝难色,起身走到王院判身边,"院判大人也给萧世子把把脉吧,一会儿我给萧世子用了回春丸以后,还要请院判大人来断定,我这回春丸究竟有没有用。”
王院判方才已经研究过回春丸了,也做过试验了,自然是相信顾卿安的,他大步上前,开始为萧怀瑾把起脉来。
顾卿安则走到了皇上面前,从桌案上拿起白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回春丸。
在场的人的目光都紧紧的盯着她的动作,现在这事儿又扯上了京城中有名的病秧子定南王萧世子,大家的好奇心都被高高的吊了起来。
若是这位安平郡主真的有如此大才,能配制出延缓衰老的回春丸,还能医治病入膏育的萧世子,那么可就真的称得上一句神医了。
对于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灼热的目光,顾卿安视若无睹,她自顾自的拿出一颗回春丸,又看向洪公公,"能否劳烦公公给我找一只干净的碗,再给我一些蜂蜜。"
洪公公看向皇上,皇上也不说话,大手一挥,洪公公顿时会意,指使小太监拿来顾卿安需要的东西。
顾卿安将小碗和蜂蜜都放在桌上,将手里的回春丸研磨成粉,用蜂蜜调和了,递到萧怀瑾面前,"请萧世子放心,世子吃了这药,不出一刻钟,定然会觉得舒服不少。”
萧怀瑾看向顾卿安真诚的眼睛,心里的冰寒突然消失了些,他听说过安平郡主的事迹,可却从来没有抱什么希望,他的身子,是被许多名医断言过的,他活不过二十了。
可如今看着她这样真诚的模样,他倒是不舍得让她失望了,这世间的苦命人,有他一个就够了,便让别人痛快些吧。
萧怀瑾接过顾卿安手里的小碗,毫不犹豫地就将碗里地东西喝了下去。
定南王妃眼眶通红,心如刀绞,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啊,她生了两个儿子,可只有这个大儿子磕磕绊绊的活了下来,这就是她的命根子。
殿中众人目光都紧紧的盯着萧怀瑾,期待着他的变化,可让他们失望的是,萧怀瑾喝了药以后,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殿中众人交头接耳,小声的与身边人嘀咕着,有人失望担心,有人幸灾乐祸。
顾卿安全然不管她们怎么想的,她看向萧怀瑾,“世子找个位置坐一会儿吧,一会儿就会好了。”
萧怀瑾笑笑,对这个安排不置可否,冲着顾卿安点了点头,便转身坐在了定南王下首。
周佑景瞥了他一眼,目光又回到顾卿安身上。
谷岁安看向顾卿安,开始期待她接下来要怎么收场了。八壹中文網
谷月安看着自家弟弟丝毫不收敛的嚣张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这个弟弟心性是好的,只是行事作风太过于张扬了些。
贤妃抬起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声音娇滴滴中带着一丝恶意:"安平郡主,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本宫看萧世子的样子可是一点也没有好转呢,你这药都没什么效果,也敢献给皇上?"
皇上眸色阴沉,显而易见的有些不高兴,他对于顾卿安的这个回春丸是满怀期待的,如今这算什么?
三公主得意的下巴都快要仰到天上去了,看着顾卿安,声音尖锐道:“如今某些人的牛皮可是吹破了呢,欺君之罪哦。”
太子眼神锐利,直直的射向三公主,冷声道:“噤声!"
三公主不服气,小嘴一嘟,挑着眉毛道:“太子皇兄还真是个好皇兄,这安平郡主还不是你的弟妹呢,皇兄就迫不及待的要为人家出头了。"
这话,太子尚且没什么反应,周佑景就先忍不住了,他抓起手边的象牙箸,抬手又松手,直接冲着三公主就扔了过去,他从小习武,臂力过人。
象牙箸直直的扎在三公主面前的桌案上,吓的三公主惊呼一声,连连后退,匆忙间带倒了身下的椅子,三公主被椅子绊了一下,狼狈的跌倒在地,头上的簪钗散落了一地这一变故来的突然,别说是三公主,就连顾卿安都被吓了一跳。
她瞪大双眼,皱着眉头看向周佑景,心中止不住的泛起了担忧,在皇上面前直接动手,实在是有些失礼了。
可担忧的同时,心里又不可避免的有些感动,三公主对她出言不逊,诚王居然就直接对三公主不客气,这份心意,令她受宠若惊。
贤妃眯了眯眼,赶紧让身后的丫鬟将三公主扶起来,又看向周佑景,责怪道:“诚王怎么这么冲动,就算三公主说错了话,可诚王也不该当着皇上的面做出这样的事,若是一个不小心伤了皇上,可怎么办?”
皇上本就不高兴,先是顾卿安的回春丸没有效果,又是诚王当着他的面直接动手,此时听了贤妃的话,直接怒火中烧。
周佑景冷着脸起身,对贤妃的话置若罔闻,冲着皇上行了个礼,“父皇恕罪,儿臣非是要在父皇面前动手,只是三妹这话实在过份,她那话,明摆着就是挑拨儿臣与太子皇兄的关系,这话若是传了出去,于皇家名声有碍,儿臣不得不出手教训她。”
他一边说,眼角的余光一边瞥向三公主,三公主被那一下吓的不清,正小心的打量着周佑景,被这眼神一看,连忙缩了缩肩膀,低下头不敢吭声。
贤妃看着她这副模样,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么好的诉苦扮可怜的机会,她倒是装起了鹌鹑。
“今日这苍云阁里的都是宗室的人,都是自己人,哪里会出去传这种话,诚王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贤妃看向周佑景,继续力陈他的错处。
皇上冷眼看着二人争执,并不出声制止,仿佛要看谁能说服谁一样。
顾卿安抬起头,看向对面坐着的两个人,朗声道:“谁说这里都是宗室的人了,贤妃娘娘莫不是忘了,今日还邀请了残月国的两位皇子呢。”
她话音一落,众人仿佛也发现了自己忽略了什么,贤妃看向坐在下面的谷家兄弟,脸色顿时变的难看许多。
皇上也叹了口气,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阴沉了,今日可是丢人丢大了。
谷岁安正看热闹看的开心,这种场面难得看到,他那老父皇病怏怏的,很少举办什么宴会。
谷月安心中有些无奈,他看向对面的顾卿安,这女子还真不简单,总能在关键时刻扭转局面,这种人,最好是友非敌。
他起身,看向皇上,“皇上放心,今日之事,实属正常,不过是三公主失言,说了不该说的话,诚王殿下作为兄长教训妹妹而已。”
说着,他斜眼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谷岁安,举例道:“平日里岁安也调皮,我作为兄长,也是没少操心的。”
短短几句话,就将事情定性为兄长教训调皮不听话的妹妹。
皇上脸色好转,看了一眼周佑景,摆了摆手:“你坐下吧,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也别同你三妹置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