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来人是三公主,贤妃脸上迅速换上一抹温柔的浅笑,“三公主来了,怎么没有提前派人知会本宫一声?"
三公主眉头一挑,嘴角上扬,眼中的讥讽之意显而易见,"本公主与贤妃也算相熟了,就不必走那些过场了吧?”
跪在地上的嬷嬷垂着头,闻言呼吸一滞,三公主这话说的像是熟稔,可这意思不就是说贤妃的身份地位不值得她提前知会一声吗?
不愧是横行皇宫十几年的嫡公主,皇后的掌上明珠,这满宫里,除了皇上皇后和太子,这位三公主怕是从没把别人看在眼里过。
只是贤妃的脾气.嬷嬷侧了侧头,微微抬起眼皮,小心的看向贵妃塌上的贤妃。
贤妃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笑意,可眼中却平淡无波,眼底甚至隐隐带着杀气。
嬷嬷悚然一惊,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赶忙垂头看着地板,不敢再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贤妃从榻上支起身子,伸出白皙纤细,涂着红色寇丹的手,地上的嬷嬷很有眼色,连忙将双手举过头顶,贤妃将手搭在嬷嬷手上,从榻上走了下来。
三公主看着她这般惺惺作态,不屑的撇了撇嘴,妾就是妾,最爱搔首弄姿。
贤妃仿佛没看见三公主脸上的嘲讽轻视一般,自然的招呼着她,“王公主坐吧,来都来了,总要喝杯茶的。”
三公主有些不情愿,在她看来,这地方脏的很,处处透着一股子狐狸精的腥臊味儿,若不是有重要的事,她才不会踏足这种地方。
可贤妃已经自顾自的在椅子上坐下了,她却还站着,三公主咽不下这口气,冷着脸坐在贤妃旁边。
“顾卿安将整个京城都跑遍了,到处在找什么唤春草,说是没有那东西就做不出回春丸。"三公主越说越兴奋,没办法,只要顾卿安不痛快,她就痛快了。
一个小丫鬟端着红漆描金海棠花托盘走了过来,在二人面前各放了杯茶,便又放轻脚步,低着头出去了。
贤妃自顾自的端起手边的青花缠枝纹茶盅,品起了茶,也不回三公主的话。
三公主气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恼道:“本公主同贤妃娘娘的交易可还没完呢,贤妃这是要反悔不成?”
贤妃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恼怒,心中极力压制着翻涌而来的怒火,若不是为了能把自己的宝贝女儿从丰州救回来,她何至于受这个浅薄的三公主的气?
说来说去,还要怪那个顾卿安,若不是她,二公主哪里会被皇上送去丰州,她苦苦求了好几日,可皇上就是下定了决心,非要送女儿去丰州不可。
贤妃深呼吸几口,确定自己能平和的说话了,这才放下手里的茶盅,柔柔道:“三公主莫急。”
她看向冷着脸的三公主,摆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这顾卿安那日在宫宴上可承诺了的,会在皇上的寿宴时献上回春丸,如今距离寿宴不过半个月。”
“且不论她是不是真的能配出回春丸这种东西,就说现在,她手里缺了关键的一味药,就不可能制的成。”
“到时候,皇上震怒,一定会狠狠处置她的。”
贤妃说完,眼看着三公主气恼的脸色缓和了,才觑着她的眼色,故作为难的说道:我听说了,那唤春草是西域特有的,如今咱们这皇宫里可住着两个西域来的皇子呢,三公主可得派人盯紧了,莫要叫顾卿安接近那两位皇子。"
说起西域来的皇子,三公主瞬间便想起了那日遇到的那个残月国的三皇子,想起那张英俊的脸庞,三公主脸上悄然飞上两片红霞。
她蜷起手掌,轻轻的揉捏了一下手里的帕子,可看见眼前贤妃那张妖艳的面孔,三公主瞬间便坐正了身子,轻哼了一声,回了一句:“本公主知道了,会派人盯着那两位皇子的。"
三公主自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殊不知,在精通男女之事的贤妃面前,三公主这点小异样都被她收进了眼底。
她不动声色的记下这事儿,打算过后派人好好查查,看看往后能不能利用一下,眼下还是顾卿安的事要紧。
“本宫会派人送信给崔家的,只要那两位西域皇子不插手,顾卿安绝无可能在京城得到唤春草。”
贤妃眼中是满满的自信,她们崔家在京城不说一手遮天,可势力也不容小觑,崔家想阻止的事,还从来没有失败过。
三公主满意的点点头,继而又提起另外一件事,“赌坊那边怎么样了?"
提起这桩赚钱的买卖,贤妃心里是真的愉悦,轻笑道:“三公主放心,现在满京城都是不相信顾卿安能在寿宴时献上回春丸的,大家都在下注,只等着兑现的那天了。”
她们二人都押了银子,赌顾卿安拿不出回春丸,现在看来,这钱是一定能翻倍赚回来的。
三公主从荷包里掏出一叠银票,放在桌子上,推到了贤妃面前,理所当然道:“帮本公主把这些也压上,赌顾卿安拿不出回春丸。”
贤妃拿起那叠银票,数清楚数额以后,眉毛不受控制的挑了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么多?"
这可是足足三千两,怕是三公主这些年来所有的积蓄了吧?
三公主扶了扶头顶的步摇,骄矜道:“区区三千两而已,于本公主来说,不过是些零用钱罢了,拿去赌着玩玩儿。”
贤妃再也忍不住了,眼底划过明显的嘲讽,她连忙低下头,装作整理银票,以此来掩饰眼底的笑意。
皇后出身英国公府,府里虽然不差钱,可英国公府正派,不会给皇后带太多银钱,前些年三公主又打伤了英国公府二公子的脸,害的二公子险些断送了仕途。
皇后在那件事的处理上有些偏颇,搞得娘家兄嫂与她离了心,更不会给她送银钱进宫了。
三公主就算再受宠,得到的东西也是有限的,这三千两银票,怕就是她全部的家底了,如今居然全拿出来压在赌盘上。
贤妃真不知该说她什么才好,罢了罢了,又不是她的女儿,用不到她来管教。
况且,三公主倒台,她的二公主才能脱颖而出不是。
贤妃笑着收下了这些银票,保证道:“公主放心,这些银票,一定会全压在赌盘上,保证三公主回头赚的盆满钵满。"
三公主对贤妃的识趣很满意,高兴的摇头晃脑的出了夕月阁。
贤妃一直目送三公主出去,见没了人影儿后,她立刻沉下了脸,将银票摔在桌子上,冷哼道:“今日是谁在守门?怎么让三公主直接闯进来了?"
嬷嬷冲着门外挥了挥手,那守门的小丫鬟被两个太监拖着进来了。
贤妃冷着脸,也不耐烦墨迹,挥了挥手,轻飘飘道:“沉井吧。"
小丫鬟一听,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泪一滴接一滴的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刚想开口求饶,可嬷嬷手脚麻利,团了一张帕子就塞进了她的嘴里。
小丫鬟说不出话来,只能挣扎着呜呜咽咽,企图能换来贤妃一时心软,饶她一命。
可贤妃连头都没抬,自顾自的低着头品茶,处置了个丫鬟,她方才一直压抑着的怒火也算是出了。
嬷嬷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可到底没敢吭声。
两个小太监拖着人就快步走了出去,屋内一时陷入了寂静无声。
半晌后,贤妃才终于开口,“去叫黄总管来。”
顾卿安对宫里的事还一概不知,她正躺在榻上,悠闲的晒着太阳,墨浓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手里拿着个绣棚子,针线上下翻飞,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一点一点出现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