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橙看过去的第一眼，儒雅两个字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男人缓步而来，一身普通的白衣黑裤竟让他穿出不一样的感觉，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敲了一下张九的脑袋。
“对不起。”张九听出了爷的警告，不情愿的鞠躬赔礼道歉。
“你这绿豆糕怎么卖的？”男人弯腰拿起一块绿豆糕塞进嘴里咬了一口，赞赏的点点头。
“一毛二。”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冷气，真敢说，隔壁卖土豆的男人使劲给苏橙使眼色。
一毛二都够买好几斤糕点了，狮子大张口，惹毛了眼前这个人，都走不出黑市。
男人哑然失笑，眼睛定住看了一眼苏橙，“包起来。”
周围又是一阵喧哗，全部都要，那可不少钱，这女的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一下子卖完了。
苏橙感觉眼前这个人也许就是之前男人给她说过的厉爷，年龄不大手段狠毒，胆敢在他的地盘闹事的人都缺胳膊少腿。
“不知道能否移步再聊？”男人啪一下合上折扇，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虽然是问句，但是行为上还是能看出他的独裁，压根就没想给苏橙反驳的机会。
苏橙来黑市就是想找他的，乖乖的跟着他走进一座大宅院里。
“既然都来了，何不以真面目示人？”他的手下搬来一张太师椅，男人倚在椅背上，勾起唇角对站在原地的苏橙道。
身后的三四个打手自觉的站在男人身后，苏橙随意一瞥，他们手上绝对沾过血，个个眉头带煞。
既然来了苏橙肯定已经做好打算了，摘掉毛巾，脸上的化妆品也被男人手下递来的毛巾擦掉一层，露出莹白的小脸。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人的？”苏橙站的笔直，目光直直盯住男人。
后面的张九往前一步，手指着苏橙就要警告，男人手一抬制止住手下的动作。
“我这小地方从来都是熟人，你这一进来就开始和旁边说话，怕是意图不在卖绿豆糕吧？”
苏橙的绿豆糕还在男人手里，他又捏了一块填进嘴里，“不错。”
“我是来找你谈生意的。”苏橙趁机说出自己的目的。
男人还没说什么，他后面站着的手下一个个嘲笑开，就数陈九笑的最大声，“哈哈哈，一个娘们竟然还要说和人谈生意，哈哈哈哈。”
“我是认真的，你们黑市虽然看起来人多，但是基本上都是乡下农民卖一点自己家种的瓜果，真正有钱有票的人也不会到这来吧。”
男人听到这一番话，神色认真复杂，他其实也早就意识到县城的人跟他过不去，三天两头的来黑市搜查，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这几次更过分了，突击检查黑市，弄得他地盘上来卖东西的人越来越少，没有人就没有地盘保护费了，这不是一个好征兆啊。
“凭你这几块绿豆糕？”男人虽然觉得面前的女人脑子还可以，不过也太小瞧人了，为了几块绿豆糕冒着被抓的风险来黑市？
苏橙也不生气，淡定的说：“那如果我有更好的东西呢，县城没有的，京市沪市也刚出现的东西呢？”
苏橙空间里的东西很多，她对于多余的东西并不在乎，她要提前为后面做准备，再过两年知青也该下乡了，如今这段时间苏橙就已经听见了一些动静。
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她准备把东西拿出一部分放到黑市卖，用来收集这个年代的邮票字画。
男人低着脑袋让人捉摸不透，折扇一散示意手底下的人全部出去。
“认识一下，我是厉决舟。”男人开始自我介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女人倔强的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心弦被拨动。
“我叫苏橙。”至于地址啥的苏橙没对他说，方圆十几里总共有十来个村，万一他要黑吃黑，够他找的。
陈九跟着兄弟在门口守着，不知道里面议论了什么，最后是厉爷亲自把人送出来的。
苏橙在陈九面前停下，眼睛扫视了一圈问：“我的篮子呢？”
陈九把篮子还给苏橙后，对厉决舟说了声再见就走了。
厉决舟没着急回屋，悠闲地把玩着折扇开口问陈九：“你跟着我多长时间了？”
陈九没摸着门道，弯着腰回话：“爷，有一年多了。”
厉决舟也是因为特殊原因来到这里定下脚步，他才来了两年不到，可见陈九跟他很长时间了。
“哦，看来你也算我的心腹了。”这话从厉决舟嘴里说出来不像好话，陈九不敢随便搭话，紧张的用衣袖擦擦脑门的汗。
厉决舟看着他懦弱的样子，嗤笑一声，驱散手下的人转身就走，他没有看到陈九低头后眼底的阴狠狡诈。
人在黑市混总要有点脑子，厉决舟召来一个人，“跟着陈九，看他最近去过哪？”
人走后，他还在回忆起苏橙的话，“小心身边人，毕竟背叛的都是自己从来没防过的亲信。”
苏橙其实也只是怀疑，一切都太顺利了，能在厉决舟身边当亲信的真的是她看到的欺凌弱小，狗仗人势的人嘛。
人总是把自己伪装成大家想看到的模样，但是眼底的狠辣是瞒不住的，总有一天会露馅。
真正让苏橙怀疑的是她亲眼看到的一幕，陈九的手背在身后，眼睛没有如同其他几人一样警惕自己，而是警惕厉决舟——自己的老大。
厉决舟是宁可错杀也绝不会放过的人，手指摩擦着扇柄，陈九，你若是背叛了我，后果可不是你自己能承担的！
苏橙把厉决舟给的绿豆糕的钱票放进口袋，想着去收破烂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捡到好东西。
看门的是一个大爷，眼睛都不带抬一下的，“闺女，你走吧，这里面没有好东西。”
苏橙的话还没说出来，都已经被猜到了，“大爷，我进去找俩瓶子拿回家当夜壶也好啊。”说着塞给大爷两分钱。
“咦，我不要，我不要。”大爷嗓门洪亮，死活不肯要钱，“我实话给你说，上面的人说了，谁都不能进去捡废品。”
大爷神秘的看了一眼周围，冲苏橙招招手，示意她耳朵凑近，“大爷也想进去捡东西嘞，上头不让进，我给你直说，里面都是书，啥都没有，瓶子罐子早就砸了。”
大爷死活不让苏橙进去，她也不能硬闯啊，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了一声谢，扭头赶紧往家里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