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之远往烂尾楼深处走去,那大黑狗在前面带路,每走几步便会回头看一眼路之远,确认他是否跟在身后。
一人一狗走进间只盖了一半的别墅,别墅入口晾着几件破烂的衣服,还有一口锅,这里似乎住的有人。
大黑狗窜进内屋汪汪叫了起来,路之远只觉那屋里传来一阵死气,他捏着符文走了进去,一个满脸胡渣的男人正躺在草席上,他头发杂乱,看不清长相年纪,身上的衣服虽然破烂,但却非常干净。
那男人身上虽然带着一丝死气,但可以确定不是他自己的,路之远便将符文收了起来。
“你是谁,干嘛来这儿?”那男人伸出左手摸了摸大黑狗,路之远这才看见他右边的衣袖空空荡荡。
路之远反问道:“你又是谁,为什么在这儿?”
那男人站起身子,惨然一笑:“我叫什么来着,好像叫陈老三吧,我只知道自己是一名被遗忘的灵差,被丢在这里已经快二十年了吧。”
他这一笑不打紧,嘴里居然掉了一颗牙齿下来,他连忙捡起来又放回嘴里,却怎么也安不牢实。
“原来是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呆这么久?”
陈老三没有回答,他走过来打量了一番路之远,见到他手里的纸人后突然陷入一阵狂喜。
“你就是来接替我的人?终于有人来了!我可以走了!大黑,咱们都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
谁知他立马又握着自己的断臂痛哭起来:“我在这里浪费了二十年,还丢了一只手,换来的只是被一脚踢开,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
路之远见陈老三像疯子一样又哭又笑,不由得皱了皱眉,他收到的指令是找到陈老三换取令牌,并完成任务,至于是什么任务,还需要陈老三告诉他。
“喂喂,差不多了吧?!”
路之远见他抱着大黑哭个没完没了,终于忍不住打断道。
“我还等着你给我令牌呢,快一点儿吧。”
陈老三腾地冲到路之远面前:“你嚷什么嚷,你知不知道我过得多苦,除了大黑,我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路之远冷冷看着他:“你过得苦,所以就一定要我在这陪你浪费时间吗?我现在手里有两条人命,你觉得我会很轻松吗?”
陈老三哭着蹲了下来,不断抚摸着大黑的脖子,说自己刚成为灵差就被派来这里调查情况,谁知自己任务没完成,还被困在了山中。
他烧了无数信纸给地府,收到的回信都是让他务必完成任务才能下山,直到最近,回信内容才变成会派人接替他,代价则是取消他灵差的资格。
路之远耐着性子听他说完,摸出一张引路符:“我上来时便发现山间有古怪,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被困住二十年。”
他将引路符交给陈老三,心想这人也好,纸人张也罢,确实没什么真本事,连这种亡灵产生的迷障都走不出去,只能说上一辈的灵差水平实在太差,怪不得师父曾说过这灵差是狗腿子干的下等活儿。
路之远哪儿知道这是他师父本领高强,又清高爱惜羽毛,所以才这么说的,其实能当上灵差的人,不管是以前的纸人张陈老三,还是现在的唐小磊潘鑫,都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这是什么东西?你不是应该把纸人给我吗?”陈老三收到的灵符回信是,拿到纸人去找纸人张,会给他安排活儿,能让他安享晚年。
路之远答道:“这是引路符,你下山时点燃,烟火会带着你下山的。”
“至于纸人嘛,你得拿令牌给我换啊。”
陈老三缓缓取下大黑脖子上的项圈,项圈中央有一张铁牌,铁牌上刻着一个小小的“灵”字,他颤抖着将铁牌递给路之远,却死死拽住舍不得松手。
“回去好好儿过日子吧,难道你想在这再带二十年?”路之远手上一用力,这才将铁牌抢了过来。
陈老三叹了口气,低头抱着大黑:“回去?我还能回哪儿去?家都没了。”
路之远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伙子,我的任务是查清这烂尾楼灵异事件的真相,并且汇报给灵府,但这烂尾楼里的恶灵很难对付,我根本找不到它们,还被它们害得丢了一只手,你……自己小心吧。”
陈老三说完,带着大黑走出了别墅。
路之远嗯了一声没有说话,等他走远,这才展开手中的铁牌,这牌子内蕴含灵气,绝不是人界之物,奇怪的是刚才这牌子还只是一块铁皮,在路之远的手中居然变成了金牌。
“原来如此,这令牌居然会根据使用者的身份而变化。”路之远微微一笑,他在速成班便已经知道,灵府等级森严,灵差使用的是最低级的铁牌,普通阴兵灵将则是铜牌,职位再高一点的头目则是银牌,这也是路之远能随意调动的最高级别。
再往上则是路之远这种实习生的金牌,黑白无常等地位更高的则使用玉牌。
路之远默默感受着金牌中的灵力,默默将其吸收进自己体内,随后再送入灵环之中,灵环“咻”的一下变成金黄色,路之远知道自己的身份认证已经完成。
他点开灵环界面,信息栏上的内容果然已经发生了变化,职业这一行已经变成了“白无常(实习)”。
路之远操纵灵力将职业隐藏起来,这是他从孟婆那问来的,搞笑的是孟婆隐藏了年龄,他却隐藏了职业。
一切搞定,接下来只要完成任务即可。
路之远点开任务界面,不由得“咦”了一声,自己的任务怎么跟陈老三说的不一样呢:
【查明天水山恶灵案,并妥当处置当地恶灵】
想来是自己的身份和陈老三不同,灵差只有调查权,就像当初的纸人张搞清楚王芳的身份背景就行,而自己现在是实习白无常,自然需要对这些灵们进行处置了。
“从哪儿开始呢?”路之远喃喃自语,突然转身往后一抓,“那就从你这儿开始吧,跟我一路了,你究竟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