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说,唐潇手里很少有这么多钱的时候。
上一次手里有四万块钱,那也是刀锋给她“充门面”的,给儿子装修新房,她这个亲妈一点都不拿,也说不过去。
所以,那其实也不能算是她的钱,只是临时在她手里过一遭。
这回的两万块,那可实实在在是归她所有了。
“老刀,走,市里逛街去!”
唐潇兴高采烈的。
“这回啊,咱也敞开当一回地主。”
这钱是儿子给的。八壹中文網
实话说,比唐潇自己赚到两万块还要开心。
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把那臭小子养大,总算是有回报了。
刀无名嘿嘿地笑着,倒也不反对妻子的提议。
这些年,旭日厂每况愈下,刀无名的日子,也过得没滋没味,这不马上过年了,手里有了点钱,敞开当一回地主,也是个乐呵。
当下两口子收拾一番,精精神神的,就去了市里。
市区的年味已经很浓,不少店铺都进行了必要的妆点,虽然有点花里胡哨,但着实喜庆,让人看了心里高兴。
两口子兴致勃勃地这家店进那家店去,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但真正消费的时候,却又舍不得钱。
唐潇看中了一件女式羊毛大衣,款式和颜色都特别中意,试穿之后也特别合身,可是一问价格要三百多,顿时就犹豫起来,恋恋不舍的又将大衣放了回去。
“阿姨,你穿这件大衣太好看了,你身材那么好,这件大衣就好像是给你量身定做的一样……我跟你说,阿姨,我们店里,就是这款大衣卖得最好,最受欢迎。可是很多人都穿不了,一般人她根本就没那么好的身材。又高又苗条……”
店员小姑娘舌绽莲花,不住给她做工作。
虽然是为着做生意,但说的基本也是实话。
唐潇年轻时本来就是难得一见的大美女,要不然,当时身为公社党委书记的杨浩东也不会喜欢上她了。
要不是在那个特殊时代,刀无名横刀夺爱,那现在,他们一家三口很可能还是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说起来,刀无名虽然在这件事情上做得很不地道,但他娶了唐潇之后,对她是真的好,明知刀锋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那也是视若己出,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
间接的,也保护了“当权派”杨浩东的安全。
所以刀锋才对杨浩东说,上一代的恩怨,他不便做评判。
“包起来包起来……”
眼见唐潇还在犹豫,刀无名难得又做了一回主,笑哈哈地对店员小姑娘说道。
这一次,唐潇也终于不再反对了。
想想看,过年的时候,穿着这件新衣服走亲戚,尤其是到亲家家里去拜年,还是很有面子的。
两口子在市里一逛就是好几个小时,手里大包小包的,拎满了东西,都是些糖果糕点之类的年货。
还在市里吃了晚饭。
刀无名可馋他们这家店的腊猪脸了。
其实这么多年,也就在这家店吃过一回。结果就牢牢记住了。以往手里拮据,一直舍不得花钱下馆子,这次终于“富裕”起来,自然要好好享受一番。
夫妻俩还喝了点小酒。
结果这么一耽搁,得,误了最后一班回厂里的中巴车。
“要不,去小锋那里住一晚上吧……”
站在市区“三角坪”,望着空空如也的四周,刀无名无奈,只好如此建议。
三角坪其实并不是正儿八经的汽车站,而是一个农贸市场,就在岩门老街附近。平日里,十里八乡的农民都喜欢到这里来采购物资。逐渐的,就在这附近形成了一个中巴车集散点。
本着与民方便的原则,城管局也没怎么管。
尤其现在年关将近,前来城里买东西逛街的村民越来越多,就更不会去管了。
石湖区的领导们,在这一点上,还是十分通情达理的。
可现在没有了中巴车,十几里地,走着回去明显不现实。
天都已经黑透了。
叫出租三蹦子回厂里的话,两个人得三十块钱。
今天已经花了将近一千块,刀无名和唐潇节俭惯了,无论如何都舍不得再花这个“冤枉钱”。要知道,两个人坐中巴车回厂里,才四块钱好吗?
唐潇却迟疑起来。
说实话,她有点“怕”于傲雪。
自家这个儿媳妇,什么都好,就是“太冷”了。
唐潇心里有些膈应。
至于说,将来生了孩子,那她上门帮忙带孙子,那倒是天经地义的,也就不存在那个心理障碍了。
现在嘛,还差着点儿。
“那个,也不是很方便……”
唐潇犹豫着说道。
说来也巧了,就在这个时候,一台后三轮摩托车停在他们身边,司机热情地打招呼:“两位,去不去栗山?”
唐潇顿时大喜,问道:“师傅,你是去栗山吗?”
旭日机械厂,就在栗山镇方向。
司机大约四十来岁,笑哈哈地说道:“是啊,我就是栗山的,到市里来送货。回家的时候顺便带两个人,也赚个油钱……”
这个解释十分合理。
如今是商业社会,全民下海,全民经商,普通人都有了商业头脑。
“那,去旭日厂的话,多少钱啊?”
“旭日厂啊,两个人,六块钱吧,毕竟这么晚了……我都还没吃饭呢。”
司机师傅打量着他们,笑哈哈地说道。
两个人六块钱,只比中巴车贵了一块钱一个人,太合算了。
唐潇想都没想,一叠声地说道:“好好好,就是六块就是六块。不过师傅,我们先说好了呀,我们住在旭日厂里边,你要送我们到家门口。”
“那当然了。”
司机师傅一口答应。
又热情地帮着他俩将东西放到车上。
刀无名和唐潇刚在后三轮摩托的车厢里坐下,又有两个人过来,拎着大包小包的,和司机师傅聊了两句,也上了车。
听话里的意思,他们是要去栗山,讲好车费是两个人八块钱。比正常的车费也是贵了一块钱。
“走了。”
后三轮摩托车里顿时坐得满满当当的。
司机师傅很满意,一脚油门,后三轮摩托车便轰隆隆地窜了出去。
唐潇和刀无名丝毫都没有意识到,为什么一个栗山的摩托车师傅,说的是普通话。
因为他们在厂区,平时和人沟通说的也是普通话,所以一点都没有怀疑什么。脑子里压根就没有那根弦。
片刻之后,后三轮摩托车便离开城区,驶入漆黑如墨的夜色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