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血兰草的种子,放了几十年了,不知还行不行。”
刘德文说着掏出一个精心保管的纸包递给王惠贞。 王惠贞打开纸包后,看到这是一种只有芝麻粒三分之一大小的紫色种子,她对说:“我试试,但愿能成功。”
刘德文:“这里的水土这里的药,有菩萨跟你在一起,我相信能成功。”
王惠贞找人特地去原来当奴隶的山里取来一些土,又在坝子周围的山脚取些土,再在坝子上取些土,进行对比种植。 一年后,血兰草果然试种成功,她高兴地给刘德文发去电报,刘德文带着儿子兴冲冲地赶来,看了种成功的血兰草,他高兴地对王惠贞说:“我就说了嘛,有你这女菩萨,这草一定能种成功,果然成功了。”
王惠贞和刘德文合作,在她大姨家附近的入山口包了几十亩荒山,办起了中药种植场,不光是种这血兰草,还种三七等其他药材。 同时,王惠贞又听了肖燕和云贤的建议,在种植园的一部分放养土鸡、养殖蚯蚓,用蚯蚓和中药的多余枝叶喂鸡,这种独特放养的鸡在城里大受欢迎,被人们称为“中药鸡”,价格高于普通鸡,还供不应求。 坝上的养鸡场和山上的种植养殖场一起,在王惠贞的谋划下,王礼正成立了“礼正公司”改善了山上种植养殖场的基础设施,为了解决用水和灌溉问题,在场内专门修建了一个大大水池储蓄雨水和从山上引来的水,还修建了职工宿舍、食堂。 在王惠贞的统筹和礼正的谋划下,一家象模象样的公司建立起来了,成了附近乡镇企业的模样。 这一天,礼正公司正式现场招工,只招十个人,现场来了很多人。由于种植中药是件精细活,所以只招女工,招工告示已经贴出去半个月,今天来的都是附近的妇女,她们在这里干活早上来下午回,既挣到工钱又能照顾到家里, 按照王惠贞的意思,优先招有劳动能力的斋姑娘,虽然她们大都年纪较大,可公司会派给她们轻松的活,多是些手上活。几年来,她已经接受了附近乡镇近三百名斋姑娘每人最高三十元的入股,每年分给斋姑娘们的红利是她们的本金的二三倍。 这次,她还想通过招工的方式帮助一些斋姑娘,斋姑娘们都诚实能干,做事认真仔细,她们是最好的工人,早在四十多年前她开食品公司时就深有体会。 王惠贞虽然已经七十一岁,可看着这热闹的场面,她还是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力气,这让她想起自己当年跑马帮和开公司时的干劲,其实有轻体力活她完全还能干,可侄辈们侄孙辈们全都不让她干,说只要她当好“军师”就行了,其他的事他们自会去干。 王惠贞没有站到招工现场热闹的人群中,她不想听到斋姑娘们不停地念她的好,说她是什么“活菩萨”。其实,这不过就是她多年前就做过,现在还想做的事情。 想当年初当斋姑娘时,她只想为母亲减轻负担,让弟妹们成人成才不出息,帮着弟弟撑门立户,让这个家庭的门楣在村里能亮亮堂堂的。 一开初,她的想法就这么简单,对佛的认识仅仅是当了斋姑娘就不能结婚,初一十五吃斋,要念经,当斋姑娘能为家里带来福运,仅此而已。 是那一年多的奴隶生涯改变了她,让她认识到了人格尊严的可贵,人的生命的可贵,亲情乡情的可贵。 后来,她才渐渐理解了原来只会背诵的那些经文的含义,理解了佛家慈悲为怀的意义,明白了活着就是修行,斋姑娘的修行不仅仅是在斋房里念经,还应该身体力行,用实际行动行善积德。她真正明白了“渡人如渡已,渡已,亦是渡人”的真正含义。 如今,帮助这些斋姑娘和其他该帮助的人,已成了她修行的一部分,这是斋姑娘的本分,是佛家弟子的责任,王惠贞坐在新建成的水池边树下,看着池里的水遐思着。 突然,礼正家最二十岁的小的丫头跑过来叫道,“姑老爷——姑老爷,你过去看看吧,那边来一了个人。”
这丫头在负责招工登记。 “来了个什么人?看你风风火火的样子,遇事不要慌张。”
王惠贞说。 那丫头说:“是胡仁奎那个坏老头,他带着他外孙和女儿胡芹,要让她女儿来我们这里做工,听说要优先招斋姑娘,他不干了,在那里胡搅蛮缠呢,我妈让我来叫你过去看看。”
一听到“胡仁奎”这三个字,王惠贞就心生厌恶,就象是飞来一只苍蝇在眼前晃。 自从那年被当成“流氓坏分子”被批斗及随后罗芹贞跳树身亡后,这胡仁奎夹着尾巴做人,收敛了许多。 在村里村外遇到王惠贞时,他再也不敢对她说什么坏话或威胁她的话,可是王惠贞从他那贼眉贼眼中看得出,这魔鬼的贼心没死。 狗改不了吃屎,他明里在众人面前老老实实,暗地里流氓本性不改,尽管被张道松骟了,他竟然还跟外村一个寡妇暗渡陈仓,直到后来孩子大了,当爷爷了才跟那寡妇断了来往。 改革开放给他摘去“坏分子”帽子之后,胡仁奎当起了牲口贩子,四乡八里赶集逢场贩卖牲口,看似改邪归正了,可不过是从小流氓长成了老流氓而已。 她始终没忘记当年他威胁过她的那句话:“你记牢了,我这辈子决不放过你。”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对这个惦记了自己五六十年的奸贼,王惠贞不能不提防。 王惠贞来到招工报名现场时,礼正媳妇白云桃正在跟戴着墨镜的胡仁奎理论。 胡仁奎:“凭什么只招斋姑娘不招其他人?其他女人不是人吗?”
白云桃:“你没看见吗,告示上早就说了,优先招斋姑娘,如果斋姑娘招不够再招其他妇女。”
胡仁奎:“这不公平啊,斋姑娘没有孩子要养,而其他妇女要养儿养女,应该不招斋姑娘招其有孩子的女人才对,你们怎么反起整呢?”
白云桃被这一问,问得无言以对,只好说:“你——你别在这儿胡缠,我家的公司,招谁不招谁我们说了算,跟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