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英贞也感叹道:“这是什么事儿啊?真是的,我可怎么办啊?”
王惠贞想了想说:“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田英贞惊喜地:“什么办法,你快告诉我。”
王惠贞很快找拿出纸笔,写了一张纸条递给田英贞说:“你拿着这纸条去县城找那个有名的老中医卢大夫,我原来在县城时跟他很熟悉,你把这纸条给他看,这样这样……”王惠贞附耳悄声对田英贞说。 田英贞笑了:“这主意不错,我马上就去,还是你主意多,谢谢你!”
王惠贞摇头苦笑说:“菩萨啊,宽恕我们的罪过吧。”
田英贞即刻赶往县城,到了卢大夫的诊所,年近八旬满头银发的老大夫仔细地看了田英贞递上的纸条,轻轻笑道:“这个王惠贞,主意真不少,这个忙我可以帮你,不过,能不能起作用那老朽就无能为力了。”
卢大夫说完让田英贞伸出手给她号了脉,然后铺开纸密密麻麻地写了一大篇字,写完后把这纸递给田英贞说:“拿去吧,但愿这张纸好使。”
田英贞虽然念经认识一些字,可这上面的她看不太懂,她问:“老大夫,您写的这是什么呀。”
卢大夫微笑说:“满纸都是唬人的话,总归起来就是王惠贞要的那个意思——你田英贞这辈子不能生孩子。”
田英贞笑了:“对对对,我就是要这个意思,您是有名的老中医,你的话没人不信,还请你老人家替我保密。”
卢大夫挥手道:“这个不用你说我也明白,去吧去吧,唉——这算什么事儿哦。”
田英贞小心翼翼地揣着这张纸往家赶,在回家的路上,她感觉步子轻松了许多,仿佛怀里揣着的这张纸就是一张特别通行证,接下来她会用这张纸封着妇女主任的口,也会用它堵住哥嫂们的嘴。 想到这两个哥两个嫂,她心里就发凉,自己从十二二岁就为他们带孩子做事,那大大小小的八九个侄儿侄女一个个都是她抱大背大的,如今用不着她的,他们就想趁她还不是太老让她嫁出去。 虽然父母不在了,可他们作为哥嫂,他们还多少能得一些彩礼钱,从两个嫂子的言语里,她非常清楚她们的心思,真是过了河就拆桥啊! 可是,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嫁,这辈子都不嫁,她早已习惯了这一个人过的日子,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田英贞回到家时,见自己那独立的两层小屋门前已经站着妇女主任和她带来的三四个说客,还有自己的两个嫂子,一群人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她的事。 妇女主任一见田英贞,忙奔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田英贞啊,我们来找你两天了,你跑到哪里去了?”
田英贞一脸无奈地说:“我在这儿生在这儿长的,能跑到哪里去哦,我身子不舒服,出去找大夫看病去了,主任,你们又是来劝我嫁人的?”
“可不是吗?”
妇女主任一拍大腿说:“连着找你两天了,我们村里三十岁以下的斋姑娘已经嫁得差不多了,三十多四十的也没剩多少了,你才四十一,还不老,还是听我们的劝找个人户吧。”
田英贞说:“主任啊,让你们费心跑了那么多趟,说了几十箩筐的话,我仔细想想呢,你们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可是这两天我腰有些痛,去县城找那个有名的卢大夫给我看病,老大夫不光给我看了腰,还给我号出一个毛病来,你看你看,这是大夫给我写的方子。”
田英贞说着把卢大夫写给的那张纸掏出来给妇女主任,妇女主任瞪着这纸说:“你这不欺负我不识字吗?大夫给你号出什么毛病来嘛,你说你快说。”
田英贞说:“大夫说我阴阳不调气血空虚,这辈子都不能生孩子,你说,不能生孩子,就算我嫁人,嫁给谁家不是害谁家断子绝孙吗?这缺德的事我不能干。”
“真的?大夫真这么说的?”
妇女主任将信将疑地看着田英贞。 田英贞:“大夫都写在这上面呢,斋姑娘不打诳语,你不信你拿去看。”
她把那纸塞给妇女主任。 妇女主任接过纸说:“我认不得有人认得,我找学堂的生生去。”
然后带着她那帮说客离开了。 大嫂二嫂立即凑上来问:“他姑,大夫真这么说的?真说你不能生,这是真的吗?”
田英贞冷冷地说:“不是蒸的难道还是煮的?人家八十岁的老大夫,能胡说吗?”
她说完打开自己的房门,进屋“砰”地关上了门。 接下来的日子里,田英贞这里总算清闲下来了,再也没有妇女主任和她那一帮说客轮番上门劝说,她不由得在心里感谢王惠贞,她多次在菩萨面前祷告:“总算过去了总算过去了,谢谢菩萨!谢谢佛祖!”
可是半月后的一天中午,妇女主任又上门来了,而且来的不是她一个人,她还带来了一个中年男人,来时正好把田英贞堵在门口,逃不掉躲不开的田英贞只好让两人进屋。 妇女主任把那张纸还给田英贞说:“英贞啊,大夫这纸我找人看了,你真是不能生,可这世上的人和事啊,真是不一样的,有人喜欢看花有人喜欢看叶,还真就有人就想找象你这样不能生的。”
“这不,这是罗木匠,手艺好,会挣钱,四十二岁,五年前死了媳妇,丢给他六个娃,最大的儿子已经成家有孩子了,最小的女儿也已经七岁了,他不想再要娃了,一心就想找个伴儿,我访了十多天才给你访到这么个合适的,这不,人都给你带来了。”
田英贞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她结结巴巴地说:“主任这——不——不是这样的,我——” 妇女主任笑着站起身说:“啥子不是这样的哦,就是这样的,人我都给你带来了,你们自己说说吧,我先走了,定好了日子就给我说一声。”
妇女主任边说边走移出门去,还反手把门带上了。 田英贞追不回妇女主任,只得把门拉开又回来,她侧身侧头看着墙说:“你——我——我给你泡杯茶。”
伸手不打上门客,她逃进灶房烧水,好一阵才泡了盅茶端出来放到罗木匠身旁的桌子上说:“你喝水,我——我做饭。”
她又想躲进灶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