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惠贞一边一个把两个孩子抱在怀里,亲了亲孩子,看着肖燕说:“你去吧,好好学医术,不管什么人都要生病,不管什么世道都需要医生,这是条错不了的路,孩子也该断奶了,金谷坝的稻米会把他们喂大的。”
肖燕红了眼圈:“大姐,我也舍不得孩子,可是——以后日子还长,大姐你又忙着店里的生意,我——大姐,孩子就辛苦你照顾了。”
王惠贞也湿润了眼,她说:“照顾孩子的事你别操心,我有办法,我们相处快两年了,你就是我的妹妹,我也舍不得你走,可是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在部队上要是遇到自己喜欢的合适的人,还是再找户人家吧。”
“不!大姐,我不找了,不找了,我忘不了云诚,我忘不了他啊!”
肖燕终于忍不住,眼泪长流,掩面哭泣起来。 王惠贞泪眼朦胧,她拍着肖燕的手:“不伤心,妹妹不要伤心,云诚在天上也不愿看到你伤心,他肯定也希望你过得好,不愿看到你受苦,可是我们不勉强,随缘,随缘啊?”
肖燕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带两个孩子可不是件轻松的事,王惠贞要忙公司的事,石大孃年纪大,带一个还勉强可以应付,带两个就太劳累了,石大孃倒是愿意由她来带两个孩子,可王惠贞怕累着老人,没答应。 她在县城请了个保姆专门负责带孩子,石大孃只管做一日三餐。 中秋节到了,王惠贞让保姆也回家过节,她和石大孃两人带着孩子回东河村过节。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晚饭,杨淑芬在院子里铺了一床大席子,又放上些玩具和吃食,让双胞胎兄妹和她的三个孩子——八岁的大儿子王礼正、五岁的女儿王礼秀、三岁的小儿子王礼书一起在席子上玩耍。 王惠贞坐在屋檐下,看着席子上嘻笑打闹的五个孩子,她感觉无比的充实和温暖,这些孩子就是他们的爷爷奶奶在天之灵的慰藉,是王家的希望,也是自己这一生的支柱,他们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呢? 她希望他们个个都有成才出息,为王家光宗耀祖,那样,她这一辈子吃再多的苦也舍得,她这斋姑娘当一辈子也无憾。 “哇——”王惠贞正看着天边的晚霞遐思时,突然传来孩子的大哭声。 她一看,是还不会走路的礼军咬住了三岁的礼书的大腿,礼书大哭,打了礼军脸上一巴掌,又踢了礼军一脚,这小礼军才松口也哇哇大哭起来。 王惠贞和杨淑芬几乎同时奔到孩子身边,杨淑芬抱起自己的小儿子礼书,揉着儿子被咬了小腿,王惠贞抱起云诚的儿子礼军。 两个大人正在哄孩子时,杨淑芬怀中的礼书突然出手又打了王惠贞怀中的礼军脸上一巴掌,礼军大哭着害怕地直往王惠贞怀里钻。 王惠贞轻轻拍了礼书肩头一下,瞪着礼书教训道:“小东西,你怎么又动手打弟弟了,你是哥哥哦,哥哥不能打弟弟,知道了吗?要再打人,就不给你好东西吃。”
杨淑芬开口了:“哥哥不能打弟弟,弟弟就可以随便咬哥哥吗?”
杨淑芬虽然是一边揉着儿子的腿一边埋着头小声说,也没有看着王惠贞,可这话还是让王惠贞清楚地听到了耳朵里。 王惠贞一下站下来,直直地看着杨淑芬说:“淑芬,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你是大人,你不是小孩子啊。”
杨淑芬也站起来,看着王惠贞说:“大姐,我哪里说错了?明明就是礼军先咬礼书,礼书才打他的嘛,你不也看见了吗?”
王惠贞缓和下口气说:“我是看见了,可是礼军还不会走路,连话都不会说,这么小的孩子他懂什么?你不能责怪他。”
杨淑芬:“我家礼书也不懂事啊,你不是也责怪他是哥哥不该打弟弟吗?”
王惠贞心头火起,她大声地:“礼书都三岁了,三岁的孩子,能听得进大人的话了,难道不该教他一些规矩吗?小树苗长歪了你不扶正,长大了想扶正扶不正了,你难道要让你儿子成一棵歪脖子树?”
云忠在里屋听见两人争执,走了过来问:“怎么了?你们俩怎么还吵起来了?”
杨淑芬没理云忠,她放下孩子也大声地说:“大姐,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肖燕从怀孩子到坐月子你都象供菩萨一样供着她。我呢?生三个孩子你管过多少?现在你又处处护着她的孩子,你就是偏心眼儿!”
“你——”王惠贞刚说出一个字,正要给她讲道理,就听“啪”一声,云忠一个耳光已经搁到杨淑芬脸上:“你这横婆娘,怎么跟大姐说话呢?”
“哇——”杨淑芬瞪了云忠一眼,捂住脸大哭起来,一下坐到地上又拍地又蹬腿地哭道:“欺负人啦,你们欺负人啦,我不活啦!”
“云忠你——你怎么打人呢?你!”
王惠贞气愤地打了云忠肩上两巴掌:“你媳妇为你生儿育女,辛辛苦苦为你操持家务,服侍你又服侍孩子,你怎么还打人家呢?你——!”
石大孃也过来劝云忠道:“算了,算了,有话好好说,可不要一说就动手打人,当个女人不容易啊!”
云忠指着地上哭嚎的杨淑芬说:“小孩子不懂事,她几十岁的人了还不懂事吗?她就不该说大姐偏心,你还哭,还好意思哭,你再哭,我——我撕乱你这张嘴!”
云忠说着真伸手去揪住杨淑芬的嘴就要拧。 “妈呀——”杨淑芬吓得挣脱开来,惊叫着爬起来就往屋里跑。 云忠不罢休,还要去追,王惠贞一把拉住他,生气地说:“你连大姐的话都不听了?不能再打你媳妇了,听见没有,你再打人我对你不客气!”
“哦,我晓得了,大姐,我不打她就是了,这横婆娘不讲理。”
云忠沉着脸走开了。 王惠贞和石大孃把五个孩子拢到一起,说了一阵教了一阵,五个孩子很快又快乐地嬉戏在一起。 这晚上,在王惠贞的房间里,石大孃在灯下逗着两个孩子,王惠贞看着这有老有小的温馨情景,脸上泛起淡淡的笑意,这就是她想要看到的画面,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她觉得自己以往吃的苦受的罪都是值得的。 看着石大孃,她仿佛看到了老了的自己,看到几十年后的自己也正在灯下逗弄着这些孩子的孩子的孩子们。 “咚咚咚”,门敲响了。 王惠贞开门一看,是杨淑芬,沉着脸,手上拿着一根木条。